对于陈兄的惊讶，江城并不意外。
因为纸在这个时代，确实属于高级奢侈品。
就算皇帝，也不会想到用它去擦屁屁。
不过，等纸造出来，人们见过实物以后，自然就会慢慢改观。
夏侯英端了茶水上来。
正是陈兄日思夜想的金花银针。
“多谢嫂夫人！”
陈兄谢过之后，迫不及待的端起一杯，请江城共饮。
“江掌柜，这售卖新纸一事，好说。”
“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望江掌柜能为我解惑。”
江城从不矫情，放下茶杯道：“你说。”
陈兄道：“想那水镜先生，乃是当世名士，得他推荐，可以说有画龙点睛之功。”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但是，江掌柜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呢？”
这话，如果别人来问。
江城不会理他。
但是陈兄古道热肠，江城也是可以和他说道说道的。
“陈兄可曾注意到，水镜先生推荐我去的地方，都是舍近求远。”
“无非是不想我助曹操耳。”
陈兄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啊！原来如此！”
“可是，如今曹操内外交困，上有袁绍百万大军，下有刘皇叔占据徐州。”
“请问他能胜吗？”
江城道：“刘备穷客孤军，根基浅薄。如同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纵是让他暂时在徐州小胜几场，也无伤大雅。”
“曹操只需将防御重心放在与袁绍的对战上。”
“就算不能击败袁绍，只需等袁绍疲惫退兵，就可以回头一举荡平刘备。”
陈兄这下茅塞顿开。
道：“江掌柜高见！”
喝完了茶，江城拿出一些茶叶，赠给陈兄。
陈兄起身告辞。
………
入夜后，陈兄到了一个大宅之外。
陈府。
在许都城里，这么阔气而又姓陈的府邸，那就只有一家——
御史中丞，丞相府参军——陈群。
四顾无人之下，举手叩开了大门。
仆人开门见到他，连忙恭敬的将他迎接进去。
“二公子，家主在书房等你。”
陈兄道：“好的，我知道了。”
穿房过屋，陈兄来到书房。
一名脸庞消瘦的锦袍中年坐在书案之后，抬起笔杆拨了拨灯芯。
房间里，又更加明亮起来。
此人正是御史中丞陈群。
九品中正制的创始人。
陈兄上前躬身道：“父亲。”
陈群点了点头，问：
“佐儿，事情办的如何了？”
陈兄回答：“回父亲，江掌柜和夏侯小姐已经同居月余。如今又说要制作一种作为厕筹的新纸。”
“让我为他宣传营销。”
陈群凝眉道：“新纸？厕筹？”
“纸之贵，岂能用作厕筹？”
陈兄道：“孩儿也是不解，但是江掌柜毕竟高人，行事不能与常人度之。”
陈群点了点头，道：“那你就着手去办吧。”
“我交代你的事，可曾问清楚？”
陈兄道：“回父亲，问清楚了。”
陈群忙问道：“他怎么说？”
陈兄：“江掌柜说，刘备穷客孤军，根基浅薄，不过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等黎阳袁绍疲惫退兵之后，曹公就会一举荡平刘备！”
陈群听完，放下毛笔。
站起来拈须走动。
“他笃定袁绍一定会退兵？”
陈兄道：“孩儿也曾追问，但是江掌柜只说，黎阳之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袁绍与曹公之间，胜负五五之数。”
“我本来想再追问，但是江掌柜却不肯说了。”
陈群眉头紧锁，来回走动思索着。
“照这么说来，袁绍并不能克曹公。”
陈群又问：“这江掌柜的预言，可曾失灵过？”
陈兄道：“据孩儿所知，江掌柜所言，全都一一应验。”
“从不失灵。”
就在这时，一仆人进来。
“大人，前方有战报传回，这是抄录的备份。”
陈群连忙接过一看。
“曹军与袁绍相拒黎阳，互为拉锯，各有胜负……”
陈群惊奇的倒吸一口凉气！
“此子果真有未卜先知之神技！”
“所以，他不投刘备，不投刘表，亦不投袁绍。”
“肯定是知道这些人必定败亡！”
“看来，我陈家唯有继续效忠曹公，才能稳居于乱世！”
陈群下了决心，对陈佐道：
“佐儿，你这次做得很好！”
“今后，你也密切关注江先生，同他打好关系！”
“你的前途，可全在这江先生身上。”
陈佐道：“孩儿明白。”
陈群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陈佐走后。
陈群从书案下取出一封袁绍的书信。
放在灯火上，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