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子府,胡亥坐在高椅上,他看着手里的这封密信,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愁容,而后随手把看完的密信丢入了眼前的火盆中。
“老师……我又何尝不知道我那位大伯轻而易举的扫除墨家后会如何引得庙堂大震……”
“可是,我等又能如何……纵使绸缪十载……如今父皇已得长生,这天下,又还能易于谁手……”
胡亥叹了几口气,他站起来,看着咸阳的天空,脸色隐隐流露出一丝不甘。
为争夺帝位,他自从拜赵高为老师后,就开始准备绸缪了起来,如今,罗网已入他手。
庙堂之上,三公九卿几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他的人!
但如今,这又有何用?!
从前,始皇帝未立太子之位,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找一个机会让始皇帝立他为太子。
但是自从旬日之前,他那位大伯归秦后,一切,都变了!
自己的父皇,变得年轻了起来,更是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已经得到了长生!
一位得到了长生的帝皇,如何可能让出自己手中的权利,为帝国立下一位储君?!
难不成,让世子变太子,然后太子七十年,最后在年轻力壮的始皇帝眼前死去?
这种光景,想一想就让胡亥苦笑不已,他这几日很是消沉了一番,他的大伯回来以后,什么都没做。
但是无声无息间就剥夺了他的一切!
以前有意无意向他示好靠拢的朝臣,如今都跟他保持了距离,唯有少数的棋子还在效忠他。
而他,堂堂帝国世子,始皇帝最宠的子嗣,如今唯一能如臂指使的也就是赵高麾下的罗网了。
这让胡亥内心怎么不升起落差感?!
但是,反抗?
胡亥动过这个念头,但是随后就被他抛弃了,身在帝国中枢,他太清楚自己那位父皇有多么厉害了。
原本,他也只是想在自己父皇故去时争夺帝国执掌大权罢了!
跟春秋鼎盛的嬴政争夺帝国权利?
六国的下场历历在目!
只是就这样度过此生?
胡亥也完全不能够接受,他从稚童启蒙之后就一直追逐权利,拜师赵高后又懂得了隐忍。
是故而,他才能仗着始皇帝的宠爱,一边在朝臣眼中桀骜不驯,一边又使出百般手段笼络文武大臣。
他已经享受过权利给他带来的感觉,再让他放弃……
“本世子,不甘啊!”胡亥的眼眸里流露出强烈的愤慨和不满,他那位大伯,为什么要归秦!
他本该,是这个庞大帝国的新主人!
这番心绪在胡亥脑海中盘旋了良久后,他叹了口气,压下了自己的心情,而后让下人备了车。
既然他的大伯已经扫除了墨家,那么,该瓜分的利益,那就一点也不能少。
赵高的密信上不仅仅是传递赢辛攻灭了墨家的情报,更是把墨家的各处据点也一并标注了出来。
摘桃子这种事,胡亥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
墨家各地秘密藏着的黄金珠宝兵器,机关兽,这些都是好东西,谁又不喜欢钱呢?
在如今的这个局势下,胡亥这位世子比往常更需要钱去笼络人心。
而且,他料定自己那位大伯,肯定对这件事情并无所谓。
自己毕竟是大秦世子,暗中侵吞一些金银又算得了什么?
而就在胡亥秘密勾结党羽开始清扫墨家各处隐秘据点的次日,赢辛覆灭了墨家机关城的军报也抵达了咸阳。
秦王宫内,嬴政看着手里的战报,他龙颜大悦的笑道。
“不愧是阿兄,一出手就解决了墨家一众乱党!”
“章邯,你说,阿兄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朕从来没见过阿兄全力出手的样子。”
“回禀陛下,臣也不知,但是冠军侯的武功之高,盖世罕有,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道家高人之辈才能勉强比肩。”章邯恭敬道。
谁知道嬴政听到这番话却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
“道家?”
“这群奉行所谓无为的道人,也配与我阿兄比肩?”
“昔年朕要统一文字,道家天宗夜入秦王宫,企图说服朕,若非当初盖聂在朕身侧,那群虚伪的小人当时就要刺王杀驾了。”
听到这番话,章邯神色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当年嬴政在秦王宫里还遭遇到了这种事情!
须知,秦王宫内昼夜保护的甲士都不低于五千!
更别提整个咸阳了!
提起盖聂,嬴政的眸子流露出几分叹息和回忆,他看向了远方的天空,阿兄剿灭了墨家叛党,也抓住了盖聂。
只希望,那个家伙,不要一直都是那么榆木脑袋。
他为帝王,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能看盖聂自己能否明白了。
他嬴政的天子之剑,从未变过!
与此同时,在嬴政感慨回忆的时候,墨家机关城附近的十万秦军大营内。
帅帐内,月神双手被缚在背后,她整个人被几根白色的丝带吊在半空中,唯有脚尖能够着地。
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半弓起来的虾米一般,一袭紫纱裙摆穿在身上。
她的眼眸里流露着恐惧,嘴里被塞着一团布,这是为了避免她企图咬舌自尽。
两天前,刚刚被抓回来的时候,月神有这个企图,于是赢辛就给她塞了块白布。
经过三天两夜的生死符折磨后,此时的月神,面色已经有些痴呆了,她的眸子里完全只留下了恐惧!
大司命站在一旁,面色隐隐流露出不忍。
一直坐在高椅上的赢辛这时候淡淡道。
“月神,本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最后问你一遍,你是要日日夜夜被这个痛苦折磨,还是归降本侯!”
月神的眸子流露着麻木,恐惧,听到赢辛的话后,她偏了偏头……
体内四肢百骸如同刀刮一般的痛苦无时无刻的不在蔓延。
痛楚一日强过一日!
没有办法自我了断!
仿佛生命里只有不断承受着越来越强的刑罚!
听到赢辛这句话,月神心里的一根弦崩掉了!
眼泪疯狂从眼眶中流出,她呜咽道。
“侯爷,我愿降,我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