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个圣人!某些话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既然你不在意名字,那你为什么抱着黑狗这个名字不放?还不是因为黑狗这个名字名声太响,你舍不得名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哪怕你是圣人,你能逃得过名利二字?
袁广肯定是不会说破的,并且对黑狗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进行了全方位的褒扬与赞美,赞得黑狗的笑脸如同春天里盛开的鲜花。
唐横听不下去了,用指头使劲堵住耳朵,满脸痛苦。袁广踢了唐横一脚,问黑狗:“你们这里有没有国家?”
黑狗疑惑地问:“什么是国家?”
袁广道:“那就是没有。那你们这里有卖东西或者买东西的吗?或者用东西换东西的?”
黑狗这回没有疑惑了,答道:“用东西换东西的很多啊,只不过一般人没有什么东西,想换也换不了。了不起就是小财主拿羊跟大财主换粮食。东西换东西都是大财主以上的人经常做的事。”
袁广从裤兜里掏出玉石:“见过这个东西吗?”
黑狗惊异地看着袁广,惊异地说:“宝玉!哪来的?这个只有真正的贵族才有啊!这一块就可以换到你们抢的那么多粮食!甚至更多!”
袁广朝唐横又是一脚:“滚起来!叫上秦猛、德叔,去捞!不每个人捞至少两块回来,不准睡觉!”
“暴君!独裁!”唐横爬起来嘟嘟囔囔地走了。
袁广再问:“你见过城市吗?”
黑狗兴奋了:“见过啊!好大啊!高高的围墙、大大的城门、城墙上,拿着长竹矛的卫士密密麻麻!这都不算什么,城里到处是房子,到处是人,好多人啊!家家户户都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等别人来和他们交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东西!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叫什么,是干什么用的!我见过两个城市,一个叫马城,一个叫围城。马城里的人很神奇,都会骑马,马竟然愿意听人使唤!但是马城里的人很坏!我看见过一次,有一群围城的人在马城换东西,换好以后已经离马城很远很远了,结果马城的人追出来,把人杀了又把东西抢回去了。牛粪的女儿蝉就是我那次救回来的。围城更不得了,人太多了,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你等等。”袁广打断了黑狗,站起来走了出去。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围城我比你更懂!但钱钟书先生的围城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还是实体?袁广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这个正宗的乡巴佬也是个乡巴佬?
来到厨房,袁广停下叫了一声:“小雅。”
“没睡呢广神,你进来。”
袁广走进大厅,看见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女人都在灯下做衣服。
“小芳,这灯能用这么长时间?用完了怎么办?”
“我买的都是最贵的好吧!两个灯用个把月没有问题,每天用的时间又不长。我还带了一个超级蓄电瓶,这是低耗能灯,今年用过去没有问题。用完了能怎么办?凉拌!”
“我让你问貂蝉的事你忘了吧?我都忘了。”
杨仲芳看了身旁的貂蝉一眼道,“这丫头什么都不肯说。从她看见玉石、人参、灵芝的神态来看,这些东西她绝对见过。”
袁广蹲到貂蝉身前,温和地说:“貂蝉别怕,我们现在都是你的亲人,什么都可以和我们说。如果你受了委屈,和我们说,我们帮你出气。告诉我,你知道围城吗?”
貂蝉忽然没有了笑容,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盯着袁广,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袁广看见,貂蝉的眼里逐渐泛红。
袁广决定再刺激一下,问道:“你知道马城吗?”
貂蝉一下子转过身,扑到了杨仲芳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杨仲芳好不容易哄好了貂蝉,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杨仲芳把貂蝉放进帐篷,出来对袁广嗔怪道:“没事瞎问什么,看把小丫头哭的。”
袁广叹道:“以后谁都不要问貂蝉的往事了,这是她最深刻的伤痛。她的父母被马贼在她面前杀死了,估计随行的人都杀光了。她是被黑狗救回来的。”
“牛进达不是说,貂蝉是他救的吗?”
袁广边走边说:“邀功呗!”
袁广回到帐篷的时候,黑狗已经睡了。袁广还有问题想问黑狗,就伸出手指,准备戳醒黑狗继续问。手指还没接触到黑狗,已经被黑狗一把抓住。黑狗抬头一看,见是袁广,疑惑地问:“你干嘛?”
袁广惊异于黑狗的敏锐,自己手指伸过去是无声无息的,却依然被黑狗抓住了。关键是,袁广根本没有感觉到黑狗动过,但是手的确被人家抓住了。这是一个惹不起的主啊!幸亏这个人是圣人!
当然,袁广心中的波澜是从来不显露在脸上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黑狗丢开袁广的手,不耐烦地说:“要问明天问,我从来没有睡这么舒服过,先让我睡。”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帐篷门帘一动,挤进来三个光溜溜湿漉漉的人,正是唐横、秦猛、付文德。他们各自抱着自己的衣服,衣服里都包着东西,鼓鼓囊囊地,还在往下滴水。三个人都哆嗦着嘴唇。
“冷?不至于吧?把身上擦干再进来不行吗?帐篷里弄湿了还怎么睡?”
三个人不说话,哗啦一声,把衣服里包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在了袁广睡觉的地方,然后,衣服散开,袁广傻眼了。
铺盖上全是玉石,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玉石!
黑狗猛然坐起,瞪大眼睛,指着玉石,嘴唇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广愣了半晌才说:“保密。”
黑狗终于缓过劲来,哆嗦着一只手拿起一块玉石,颤抖着说:“有救了!有救了!外面的可怜人有救了!这可以换来整个围城啊!”
袁广趁热打铁:“如果让你拿几块去找罗士贵换磨好的粟米,你能换回来吗?”
黑狗依然颤抖着说:“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这随便一块就可以换光罗士贵的粮食!这种玉石,外面根本就没有!再好的东西也换不到!”
袁广不屑地说:“没事,咱不差钱。”
黑狗问道:“什么是不差钱?”
袁广内心哀叹一声,道:“就是说,这东西我们多的是。你随便拿一块去找罗士贵换粮食,能换多少咱们不在乎,我就问你敢不敢去换,能不能换回来。”
“切!”黑狗不屑地笑了:“罗士贵以为他谁呢?看见我他不吓尿已经算他胆大了,还我敢不敢去。孙家元看见我都得打哆嗦!换呗!一块就够了,他还得欠我的。啥时候去?”
“睡觉吧,明天吃完早饭我来安排。”袁广转头盯向三个光溜溜的人,道:“现在谁来告诉我,我今晚怎么睡?”
三个光人非常默契,都不说话,同时转身去拿毛巾擦身体。擦完身体,三个人依然不说话,钻进被子就睡觉。
袁广踢了付文德一脚,道:“你说。”
付文德低声道:“唐横说你是暴君,他出的主意。”
袁广一把揪住唐横的耳朵:“就知道是你!今晚你睡湿窝!”
唐横的尖叫传遍山洞:“德叔!你是叛徒!我要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