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再长，也有过去的时候，当金乌在东方升起，普照大明的时候，帝国的京城，顺天城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御马监兵将们率领的兵马，踏过长街的巡逻脚步声，铁甲碰撞声。不时夹杂着番子锦衣们奔行的脚步声。
一双双眼睛透过门缝，悄悄的窥视着经过的兵甲，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惊动了巡逻的兵卒，将兵卒们引过来，将祸事引过来。
顺天居，大不易。顺天城的居民，住在首善之地，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困难，同样有着自己的骄傲，自认为见多识广，瞧不起外来的，就是天桥下卖杂耍的，也该给外来的商贾狗大户颜色，大家都是老坐地户了，七姑八姨的，谁家还没几个亲戚当官的，要是不要脸点，关系拖长点，都能延伸到宫中去。
想要顺天城的居民们害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将见多识广的爷们是深深的吓着了。
自从顺天府成了大明帝国的京城，多少年没有动过刀兵了，仅有的一次叫门天子，土木堡战神朱天子时期，蛮族小王子率领铁骑叩城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恐，毕竟那时候，蛮族铁骑在厉害，大家还有城墙保护不是，还有大明的将士护卫。
这次不但没有城墙保护，动手的又是大明将士，要是没眼色，不识相引来兵将们的恶意，怕是要一家老小，整整齐齐上路了。
大明的兵将是保护大明的，他们不敢动手？谁要是有那胆子，就走出来问问，街边躺着的尸体，四处流淌的鲜血，会告诉你敢不敢动手。
莫说普通的小民不敢问，就连一直骂厂卫如猪狗的文官们也不敢出头，任由厂卫在混乱的夜里横行。
当两厂一卫发了狠，露出牙的时候，平时指点江山的文官们发现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厂卫们杀人。
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许大人也动了手，杀了人，杀的还是以前称兄道弟的同僚，九千岁属下的田大人。
同为九千岁魏忠贤的干儿子，对于杀了异父异母的兄弟田大人，许显纯没有一丝的愧疚，谁让田大人看不清形势，等东厂档头率领番子们临门的时候，还妄想鼓动锦衣卫顽抗呢。
许显纯拜了魏忠贤，可抡起跟脚来，也是不虚的，许爹还是驸马呢，在许显纯的心中，大明是朱家的，可不是九千岁的，当东厂档头携带圣旨来临，要调动锦衣卫的时候，好兄弟田大人由于没有九千岁的命令，竟然以没有内阁附属，只是中旨为由，拒不听令的时候，许显纯毫不犹豫的向好兄弟挥起了刀。
平时大家当然要守规矩，可这时候，你说陛下的旨意是中旨，，不受召，你田大人不死，都没有天理了。
身为锦衣卫，忘了锦衣的身份，又怎么能不死，锦衣亲军，说到底，只听命于陛下，圣旨也罢，中旨也好，都是陛下的意思。
许显纯杀了田大人，清洗了锦衣卫，又立刻忙碌了起来。随着锦衣卫运转起来，各种消息不停的传来，各种命令不时的下达，比起东厂，西厂厉害多了。
两厂一卫，别看东厂，西厂排在了前头，那只是厂臣一向由太监担任，天然的容易接近陛下，比起底蓄，差远了。崇祯还是信王，锦衣卫还没有自废武功。
杀人，抓人，刑讯，一整套流程下来，锦衣卫们干的是顺发无比，谁让大家就是干这个的，父子相继，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本事。
要是时间充足，许显纯相信，落入锦衣卫精锐的手中，就算是让狗熊承认自己是兔子，狗熊也会大喊，“我是兔子。”
“还没有招吗？”对于尚书霍维华，许显纯有些佩服，想不到武开不得功，风吹都能吹倒的文弱老书生，霍尚书嘴巴竟然死硬，就是撅不开。
西厂抓的人为什么在锦衣卫这里，西厂也不想给，可谁让西厂方面的专精刑讯的人才不行呢，让番子们拿刀砍人，抓人是把好手，刑讯逼供死人，番子们眼睛都不待眨的，要想让人，看不出来是刑讯逼供的，掘开犯人的口就差点意思了。
曹公公没辙，只好将霍尚书移交给了锦衣卫，希望借助锦衣卫中的刑讯老手，掘开霍尚书的嘴巴。
可惜的是能考中进士，宦海几十年，官拜尚书的，哪个不是人精，不沾毛都是耍猴玩的主，锦衣卫老邢明一时间撅不开口。
“大人，不是兄弟们不尽力，又不能伤，时间又短，”锦衣卫掌邢千户为手下邢明求情，也是为自己开脱。
“那就动刑，”许显纯是个狠人，可不像曹公公古板讲规矩，对于重臣轻易不动刑，免得死在手中，“死活不论，本官只要他开口。”
“是，大人，”赵掌邢领命，又有些担忧，时间不够，眼珠子乱转，心中动起了其他的心思，“就怕时间来不及。”
许显纯顿了顿，“要是不开口，就让他永远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