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凌的箭伤并不致命,可要命的却是那箭上的毒。
素问虽医术了得,但不是江湖中人,并不懂得如何疗毒。来了几个太医署的太医也都只是摇头,皆道这毒怕是只有那下毒之人才能解。
说到下毒之人,素问自然猜到是公孙甫。这去念恩寺祈福之事本就是他提出的。况且眼下她怀有身孕,公孙甫更想置她于死地了。可她苦于没有证据,并不能置他的罪。跟他要解药他更是不能给了。
素问坐在谢玄凌的病榻前,望着他,不觉红了眼眶。
此时,笑面书生萧逸走了进来,道:“陛下,谢昭仪的毒怕是只有毒王岳长生才能解。”
素问抬起头,怔怔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萧逸道:“肯定就在姑苏。我自有办法联系他。”
素问忙道:“快找他来。”
一个时辰之后,萧逸带着岳长生来了。
“岳大侠,一定要救活谢昭仪。”素问对岳长生恳切道。
岳长生坐在床榻前,伸手扒开了谢玄凌后背包扎的布,挤了些黑血出来。接着他又转过头对素问道:“陛下,那毒箭在哪里?”
素问忙命人去拿那支箭。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便用托盘将那支箭头发黑的毒箭端了上来。
岳长生拿起那支箭,眯起眼睛看了看,接着又放在鼻端闻了闻,便笑着道:“居然拿我的毒药伤人!想必也是琼英岛的故人了。”
萧逸听闻先是一愣,随即又冷笑一声,道:“看来还是诸葛天那个叛徒。”
素问想起那骗她上船的诸葛天已然投靠了公孙甫,心中便更加确定是公孙甫指使的。
“岳大侠,既然是你研制的毒药,那你定然是有解药的了?”素问道。
岳长生望了望趴在床上的谢玄凌,道:“解药自然是有的。可我这毒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我制的毒,毒性大,毒发得也快。要不是及时封住了他的经脉,他此时已经死了。就算我现在给他服下解药,也只能保他不死。至于能不能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素问听闻此话,心里凉了半截。他的意思是谢玄凌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就是个植物人了。
岳长生说罢即刻给谢玄凌灌下了解药。接着又对素问道:“陛下,他的性命该是保住了。但若是三天之内醒不过来,怕是就一直醒不了了。”
素问呆坐在床榻前,望着昏迷中的谢玄凌,心中默念:“你一定要醒过来。”
岳长生走后,白芷进来劝素问回养心殿休息。
素问轻轻摇摇头,道:“不,我要在这儿陪着谢大哥。”
白芷焦急道:“陛下,你折腾一天了。你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素问又摇摇头,道:“没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不累。”
白芷见劝不动她,便改口道:“那我让小厨房给陛下煮点儿粥吧。就算不休息,也该吃些东西啊。要不然营养哪里跟得上?”
“对,该吃东西……”素问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身。
白芷吓了一跳,道:“陛下,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点。”
素问摆摆手,道:“不是我!我是说谢大哥!他一直昏迷着,不吃东西,身子会熬不住的。”
素问深知,现代人的植物人之所以能一直维持生命,是因为有营养液输入体内。这样尽管他不醒,但也可以维持生命。可是古代就不行了,病人要是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不吃不喝,就算不是病死,也饿死了。
白芷望着床上的谢玄凌,一脸为难,道:“陛下,谢昭仪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吃东西啊。”
素问思索片刻,便对白芷道:“快去命人做一个医治时疫时我们用来输液的器具。”
白芷不知道素问要这个做什么,但她知道陛下的决定一定是有道理的,于是忙找人去做了。
素问亲手调制了些生理盐水和营养液。待那输液器具到了之后,她便按计量给谢玄凌输了液。
看着那营养液一滴滴进入谢玄凌的静脉,素问不禁松了口气——至少能保住他的命了。
素问回想起在现代学的知识,护理植物人是要经常和他说话的。因为有些植物人是可以听到声音的,经常和他说话可以唤起他求生的意志。有好多植物人舒醒的病例,都是靠家人每天跟他说话唤醒的。
于是素问便坐在床榻前喋喋不休。
“谢大哥,你不是说等孩子出生了,你要天天唠叨他吗?你快点醒过来啊。我们还要一起将他养大,看着他一天天成长……”
“谢大哥,你不要一直睡了。你起来我们说说话。你前天不是还说要再给我画一副画吗?你说上次画得不像,没把握好我的神韵,这次要好好琢磨。我都准备好了。你快些起来给我画吧……”
“谢大哥,你猜今天我让小厨房做了什么?你最喜欢的竹笋鸭汤。你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吃啊……”
白芷见素问已经在谢玄凌的床边唠唠叨叨大半天了,心想,陛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疯了?
“陛下,”白芷站在素问身边小心翼翼道,“谢昭仪这样昏睡着,你说话他听得见吗?”
素问抬头看了看白芷,道:“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我知道,他如果听见了,一定会醒来的。他不会丢下我的。”
白芷叹了口气,便走出了寝殿。
伺候谢玄凌的小太监如意见白芷出来了,忙凑上去问道:“白芷姑娘,谢昭仪是不是醒了?我好像听见陛下在跟他说话。”
白芷摇摇头,道:“没醒呢。陛下是在那自说自话呢。她说若是谢昭仪听见她说话,一定会醒的。”
如意叹了口气道:“昭仪的命真苦。刚入宫时得不到陛下的宠幸,像被打入冷宫一般。可眼下才好了些,又出了这样的事。希望老天开开眼,让他快些醒来吧!”
白芷也道:“是啊,他快点醒吧,要不然陛下这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熬得住?她可是怀着身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