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奘流泪说道:“我本姓陈,母亲为我取名幼儿,我父亲名叫陈光蕊。他于二十年前被土匪谋杀于洪江渡口,我母亲也被那土匪所强,占有了她为妻。”
那美貌夫人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呼,簌簌站起来,颤声说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唐玄奘含泪答道:“我母亲叫苏玉娇,乃当今护国公之女,她年轻时候美貌冠绝长安城,所以又别名满堂娇。”
那美貌夫人泪如珍珠扑扑而落,说道:“小师父,我就是苏玉娇,满堂娇正是我年轻时候的别名。只是,小师父可有什么凭据?”
唐玄奘扑的跪下,泪如泉涌,他哽咽着叫一声:“娘”抖着双手从怀里拿出血书和婴儿衣物。
苏玉娇取过一看,衣物是真,正是她抛儿子于江中的时候给儿子穿的衣服,然后她再看血书,这一看,胸口重重一痛,这血书,是她的字体,却并不是当年她写的血书内容。
有人学了她的笔迹,写了一封假冒的血书,把当年的那桩血案和根源都写了出来。这封血书,虽是假血书,但是说的血案事情,却是真的。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苏玉娇想起自己大病时候做的那个梦,梦中有一个白胡子仙人,说是奉观世音菩萨法旨他说丈夫陈光蕊被刘勇打死推于江中后,已被龙王所救,日后必然夫妻相会子母团圆,时候一到,此子必能报仇雪恨,谋杀陈光蕊的刘勇会被拿住,最终千刀万剐而死。
苏玉娇这十余日每天都会想起这个梦境,然而梦境终究是梦境,她毕竟是不信的成分多相信的成分少。儿事情的根本原因她心中有数,而这血书中所表达出的意思却让她心头一阵胆寒!
而今天,抛于江中的孩子长大成人后突然来了,这封被完全篡改了内容的血书,证明了那梦境的可信。一切事情都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以不可逆转的趋势在推进。
思量片刻,苏玉娇心头巨震,她觉得自己的大限已到!
她心中如刀剑在绞杀,身体一晃,站立不稳,唐玄奘连忙站起来扶住母亲。
“小师父,你脱下外套给我看看。”苏玉娇泪眼看出来,一片朦胧,好在她神智始终清明。
唐玄奘脱下佛衣露出胸膛来,苏玉娇强撑着察看,层然看见唐玄奘的胸口处有一胎记!而这胎记正是她当年生下孩子时,孩子身上的胎记!
“儿啊!真的是你!你层然是我的苦命孩子啊”苏玉娇抱住唐玄奘,哀哀悲戚。
唐玄奘为母亲擦干眼泪:“母亲不要伤心了!如今孩儿已经长大了,自幼通法主持就教我修道炼体,诵经打坐,孩儿虽然佛法不深,但力气却是很大,前些日子更是在佛法大会上一鸣惊人,太宗李世民为我取法名唐玄奘,国之姓氏!
而且以我的实力,数个壮汉都不是孩儿的对手,只要母亲给我利刃一把,我暗伏在房内,等那刘勇老贼回家不备,我必定手刃此贼,为我父报仇,为母亲雪冤!”
苏玉娇擦泪低头,心中彷徨无计,左右为难,一筹莫展。
唐玄奘记起自己责怪师父通法主持却令通法主持圆寂的不幸事情,他不敢出言刺激母亲,更怕母亲也突然离去,于是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娘,你永远都不用再害怕刘勇,孩儿已经长大了,绝不会让刘勇再来欺辱于你。”
苏玉娇说道:“儿啊,刘勇并非等闲之辈,他胆量奇大,勇武过人,整个柳州城无人能敌。这二十年来,他也颇有才华,秉公办案,政务清明,深得柳州人民爱戴,柳州府门里的差役捕头,师爷官吏,人人都敬他爱他,个个都是他的心腹,儿啊万万不可莽撞,不然白白送了你娘和你的性命。”
唐玄奘智慧过人,心中疑问重重,却不敢明白的问母亲,倘若犀利急问,害怕母亲万一出现跟师父通法主持一般的不测事情。
他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轻言细语的柔声说道:“娘,刘勇不过一普通船夫罢了,他怎么能在这州府里混了二十年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朝廷里官场中那么多繁琐的礼仪和复杂的交际,我想绝不是一个粗鄙凶残的船夫能够对付过来的,难道这个刘勇,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江中船夫,他是一个颇有来历的大盗不成?”
唐玄奘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母亲的犹豫不决,或许是那贼子大有来头!而且他一直对母亲照顾有加,才可能导致母亲反而把那迫害自己的贼子当成了亲人!
苏玉娇抬头看着唐玄奘,张口结舌,眼神慌乱,心中挣扎,欲言又止。
唐玄奘看母亲这神情,心里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唐玄奘耐心的等着母亲缓过几口气,再小心翼翼问道:“娘,这二十年来,刘勇有派人专门监视于你么?威逼于你么?娘,你受苦了。”
苏玉娇心中已然大乱,不能仔细探究唐玄奘话中隐含的深意,她答道:“儿啊,这二十年来,刘勇虽然凶恶,却对我还是有礼,并不派人监视于我,也没有派他的爪牙威逼于我,儿啊不必为母亲难过。”
玄奘这一番试探更加让自己确信母亲是被贼子迷惑了。
唐玄奘温柔的揽住母亲,他高大健壮,孔武有力,给六神无主的苏玉娇以很安全的温暖感觉。
“娘,这二十年来,外公过生日,你都从来没有回去过京都长安吗?外公也从不见疑?”唐玄奘旁敲侧击的问道。
他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这二十年来,外公苏华难道从不问起千里外的女儿女婿的情况?母亲就从不回娘家祝寿?外公一家人也心安理得的放心女儿女婿在柳州而从不见面?二十年时间,母亲要是有心,捎信甚至给接触到任何一个人银两让他们给长安的外公求援,或者干脆在刘勇出远门公干的时间里逃回长安求救都是完全可行的。如层真的母亲恨刘勇入骨,饭菜里投毒,半夜里谋杀,二十年时间里,母亲要找机会取刘勇性命并不太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