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练了一会儿,师父就对丁亮说:“丁亮啊,你太不争气了!昨天刚教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在一旁偷笑,笑声虽小,但师父的耳朵尖得足以听到十里之外窃贼的脚步声,他听到我的笑声之后便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还笑!你以为你练得好?!你们两个都要向王赫学习!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如今江湖上高手如云,你们连武功都练不好,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啊!你们早晚得跪在路边端着破碗去要饭!”
我和丁亮耷拉着脑袋假装忏悔,却都在心里暗骂师父。
本来我们南城派的掌门之位应该由王师伯来继任,因为师父小的时候不认真跟着师公习武,师父是个暴脾气,气急了经常扇师父耳光,到最后,师父的武功远不及王师伯,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师公最后却让不争气的师父接任了掌门——这都是八年前的事了,如今师公已是武林盟盟主,我们已经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
我和王赫从小就在南城派学武,但跟着师父时间最长的是我,而王赫是十岁时才开始跟着师父的,因为他以前的师父是洪师伯,但洪师伯八年前突然离开了南城派,此后音讯全无,不知浪到哪儿去了,从那以后王赫才由师父负责教授武功。丁亮是三年前才来南城派的,入门最晚,所以王赫和丁亮都是我的小师弟。
接近正午时,虽然院子里依然刮着冷飕飕的风,但我还是累得出了一身汗。丁亮总是趁师父不注意他的时候就偷一会儿懒,师父看他时他就马上假装在练而且练得很累的样子。师父看见丁亮做得不对,刚要纠正,这时一个弟子跑来对师父说:“掌门,武林盟的石总管正在前堂等着您。”
师父说:“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然后转身对我们三人说:“还没到午饭时辰,你们接着练,我去接待客人,你们谁都不许偷懒!”
师父嘱咐完,去了前堂,等他的身影拐进前堂后门时,丁亮大笑说:“哈哈,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把剑插在地上,坐在院墙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我对王赫说:“你也歇一会儿吧,师父已经走了。”
王赫说:“唉,你们又偷懒,我也不想说你门了,反正你们不听师父的话,早晚会吃亏的,愿你们早日回头……”
我说:“好好好,直接跟你没话!”不管他了,我跑去找丁亮。
我对丁亮说:“靠边一点儿。”他缓缓地挪动身子,我在石头上坐下,又把他往边上挤了一下。我说:“咱也太倒霉了,你们看看人家王师伯对徒弟多好,怕徒弟累坏了,就练一会儿歇一会儿,咱这师父呢,非要把咱累死。”
丁亮说:“师父只教咱三个,下一任掌门肯定在咱仨之中选一个,我猜师父肯定看中王赫了。”
我说:“这不是废话嘛!如果师父看中的你或者我,那才叫邪门呢!过不了几年王赫就是掌门了,咱们跟着他沾光就行了,何必去练什么武功呢。”
丁亮大笑说:“哈哈,是啊,看来咱这辈子还真是走运。”
南城派自创派之日起就定了这规矩,现任掌门最多只能收三个徒弟,而下一任掌门就在这三人之中选一个最优秀的继任。我师公原来是掌门,他就只有三个徒弟,我师父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王师伯和洪师伯。师公最得意的徒弟是王师伯,然后是洪师伯,而最让他老人家烦心的,就是我师父了。
我和丁亮坐在石板上,身上刚出了汗,又被寒风一吹,就觉得好像栽进了冰窟窿一样,全身都快僵了。我把身子缩成一团,抖着抖着,我看见一个弟子向王师伯说了什么,然后王师伯对所有人大喊:“大家注意了,掌门有令,凡是年龄在二十岁以上,且有行走过江湖的弟子,全部去前堂集合,其它人可以先休息一下。”
大约四五十个弟子去了前堂,王师伯和留下来的弟子一起休息。
我对江湖上发生的事还是很好奇的,因为师父很少让我们踏出南城派,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对丁亮说:“走,咱也去前堂,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丁亮推辞说:“算了,你还是叫王赫一起去吧,我快累死了,再歇一会儿。”
我说:“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丁亮说:“但是我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湖,我刚离开家,就进了南城派。”
我想,很多事还是自个儿去做吧。
我悄悄溜进前堂,看见师父和石总管站在几十名弟子前面,师父手中握着一幅卷轴,所有弟子安静地等着师父和石总管发言。我混在这些弟子之中,因为担心师父会发现我,就压低脑袋,用前面那人的肩膀挡住我的鼻子和嘴巴。
师父对这些弟子说:“石总管奉盟主之命来到南城派,因为发生了大事——现在花影派的弟子已经潜入京城了……”
师父话音未落,众弟子一片哗然,我前面那人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肩膀撞在我鼻子上。
花影派!
这个门派的名字,让我彻底忘记了我还有鼻子。
回忆起八年前,那时我只有十岁,师父带我和王赫去京城,我看见京城里满街都是浸在血泊里的尸体,路边全是残破的房屋,瓦片散落一地,还未倒塌的墙面上也溅满血滴,官兵们把尸体堆在一起放火烧掉……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邪恶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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