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方铮刚准备去作坊看看白纸的进度。
门被敲响了。
方铮以为是李淑那丫头又来了。
刚开门，见两人正在打量着自己。
“找谁啊？”方铮懒洋洋的问道。
李世民将青海骢递给房玄龄，房玄龄将青海骏马拴好。
“你认识李淑吗？”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开口。
“哦，认识，咋了？”
李世民自我介绍：“我是李淑的叔叔，说来，曲辕犁的事还没感谢你。”
方铮这才了然。
难怪看着两人身着锦绣，非富即贵，原来是李淑的亲戚。
方铮自然也明白，曲辕犁一旦上表朝廷，他们少不得捞好处。
“不用感谢，公平买卖而已。”
方铮不咸不淡的道。
“进去说。”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随着方铮进入宅院。
坐定。
李世民轻声开口：“听闻你说过朝廷开科的决策十分愚蠢？”
来了！
方铮就在钓鱼。
他之所以将这些事透露给李淑，就是在等有缘人。
终于等到了啊！
方铮点头道：“难道不是吗？”
李世民自嘲笑笑：“被你说中了。”
“当今陛下果真开了科，却中了世家大族的计。培养寒门……呵呵，真是个笑话。”
李世民咬牙切齿。
方铮道：“是啊，不过此局也并不是不可解。”
李世民身躯微微震了震。
房玄龄也支棱起耳朵。
“计将安出？”李世民深深看了一眼方铮。
方铮咧嘴笑笑：“不知道。”
尼玛！
李世民和房玄龄同时呆了呆。
能破局是你说的，不知道也是你说的，什么意思？
李世民拉着脸：“长者问，敢不答邪？”
方铮道：“又不是我的长者，焉何要答？”
“你！”
李世民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眉宇拧成了川字，脸上写满不快。
房玄龄暗自擦了擦头上冷汗。
这小子，真是刀剑舔血，钢丝走人，什么危险的事，他做什么。
见方铮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忍住想抽死这臭小子的冲动，不耻下问道：“如何你才肯说？”
方铮乐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他想了想，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世民：“外面那匹马不便宜吧？”
废话！
那是朕当年隋末攻打宋金刚，从他手下掠夺来的青海骢，能便宜？能用价值衡量？
现在西域和朔北都被吐蕃和突厥人控制，大唐的马匹多为广西马。
这广西马和西域马始终差几个档次。
更何况李世民坐下的这匹青海骢……亦或者叫狮子骢，那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马中布加拉迪威龙。
卧槽！
李世民面皮突然抽了抽，似乎读懂了方铮的意思，他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屈辱的对房玄龄道：“将马牵进来。”
“小子，今日你若有策破局，这马，吾赠送给你！”
房玄龄下意识的颤了颤，深深乜了一眼方铮。
这小子，真是什么事作死做什么。
一会儿若没有令陛下满意，别说青海骢，怕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好了，说说罢。”李世民问道。
方铮这才一脸殷勤，赶紧进屋端着茶水。
“二位请坐，请上坐，寒舍无茶，聊以热水待之，水暖心更暖……”
李世民：“……”
房玄龄：“……”
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甚至连拳都未出。
刚才那皮那副懒散欠抽的嘴脸呢？现在这热情好客的模样实在令人很不适应啊！
稍稍调整心情，李世民问道：“我有一问，请你作答。”
方铮肃穆抱拳：“敢不言也？”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汝言科举之弊端，乃为世家招揽人才，朝廷失策，如何补救也？”
方铮想了想，回道：“此事甚为简单，改革科举。”
李世民道：“计将安出邪？”
方铮脱口道：“目前掣肘科举有两大弊端，其一，在寒门读书人眼中，科举的公平性远远还不够。”
“因察举和科举并存，许多寒门入仕的前提，需要高门大户举荐方可参与科举，此乃弊端一也。”
“其二，读书人读不起书，盖因书籍之贵也。”
李世民暗暗点头，不免多看了一眼方铮，这小子分析的倒是一针见血。
“何以为？”
方铮侃侃而谈：
“如何做到绝对的公平？”
“糊名制听过吗？”
“将明经科绝对糊名。”
“然后用专门的誊卷官誊抄科考的试卷。这叫誊抄制。”
“最后，让阅卷官监察誊卷官的誊抄是否违规。这叫内部监察制。”
“三种制度相辅相成，科举便没有一点操作性可言，这才叫绝对的公平。”
“当然，最后，察举的科考要变革，将举荐人才这一制度废除，天下人人人可自发报名参加科举。”
“这些都是简单的事，只要朝廷宣布改革，天下读书人绝对举双手赞成，非但如此，还会大肆夸耀朝廷。”
“你知道怎么拉拢读书人的心？这些就是！”
说了很久。
方铮嘴巴都有些干了，作势端着茶水喝了起来。
而李世民和房玄龄，却停止了喝水，缓缓阖上眼睛，陷入沉思。
良久，房玄龄陡然睁开眼睛，抱拳道：“此建言精辟也！”
李世民也睁开眼，目光再次投入方铮，目光充满了欣赏：“少年郎果然不凡，今日未尝白来。”
他低声喃喃：“糊名制、誊抄制、内部监察制……唔。”
越是深入想下去，李世民眼中越是放着精光，此三策若是推行，科举便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李世民不时暗暗点头。
房玄龄在一旁有些复杂的看着方铮。
这小子，真是幸运。
天下人，能如此年纪得到陛下认同的不多啊！这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
“不对。”
李世民陡然瞪大眼睛：“最关键的一点你还没说，寒门无法读书，只能依赖世家大族的扶持，此局谁能解？”
重头戏来了！
方铮一字一顿：“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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