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一中年文士站出来。
“太守大人,贼兵已然临近,我们没有不战的道理,既然必定作战,此时也只有出城作战与守城作战之分。方才陈郡丞已经说了,贼军都是一群不堪一击的农民,唯一只得担心的,就是他们人数众多。”
“既然我们人数不占优势,那便当派人去别处求救,待到援军到来,一齐将贼军围而杀之,可竟全功。”
冯昌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想法,只是如今黄巾四起,各处兵士全都严重不足,恐怕不会有援军到来。”
又一人出言说道:“不若闭门固守,贼军仓促起兵,必然没有足够的粮草辎重,我们只需坚守不出,等到贼军粮尽,自然退去。”
有人发问道:“我们可没有人知道那些黄巾贼有多少粮草,如此固守,要守多久才能等到他们退去?”
“我们可以一面派出求援之士,一面坚守不出,若贼军粮草尚可坚持,那便等待别处解了黄巾之患,自会派来援兵。”
此言一出,大概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去了,纷纷点头。这些文士倒是齐心的很,没有人愿意出城作战,一个个都想着固守待援。
没有一个人想要主动出击,太守冯昌也只能皱着眉头,点头同意。正在他准备发出命令之时,却见到坐于末尾的刘辞摇头轻叹,似有不同见解。
“文越何故叹息?莫非有更好的办法?”
太守发话,众人纷纷朝着刘辞看去。
刘辞走出席后,对着太守以及诸位官吏拱手。
“诸位大人所言,老成持重,只不过都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众人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刘辞,等着他继续说。
刘辞笑了笑说道:“固守待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诸位大人想一想,若是其余各处郡县,都和我们有着同样的想法,没有一处愿意主动出击,那么贼军怎么可能会被击败?”
“非也。”中年文士道:“此乃坚壁清野之策,若每一处郡县,都坚守不出,那各处贼军都将没有足够的粮草,待到时间久了,即可不战自溃。”
刘辞又问道:“即便如此,又怎么能够保证每一处郡县,都能守得住城池呢?”
文士笑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贼军只是一群吃穿不足的乌合之众,又怎能击破兵精粮足的郡县?”
“既然兵精粮足,为何又惧怕一群乌合之众而坚守不出呢?”
刘辞不等文士说话,直接对着冯昌说道:“太守大人,黄巾贼势浩大,州郡各地都有贼军出没,如今还没有城破的消息传来,正是因为贼军部众散于各地,没有完全聚集起来。”
“若我各地郡县全都坚守不出,那么,城外的黄巾贼军只会越聚越多,直到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我,届时,我们别说援军,就连自己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似乎已经看到了城破被杀的一幕,但也有人觉得刘辞是危言耸听。
一人说道:“真乃小儿之见,贼军即便越聚越多,那粮草负担就更加重了,粮尽之日也就更加快了。”
又一人说道:“数百倍?你只怕是要将全国的黄巾都算进来?我郡县治下民安丰足,岂会有如此多人从贼?”
“无知之言…………”
听闻刘辞有出兵作战的意思,反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多,
“太守大人,这位是什么人?下官可不记得有一位这样的同僚。”
冯昌在主位上,见下面这些人对刘辞口诛笔伐,乱成一团,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但他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才不想让部队出城。因为黄巾乱贼即将到来,谁也不知道这这座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只有把所有的兵丁都放在城内,他们的心里才能安稳一些。
可冯昌却不这么想,毕竟他也不是本地人,虽然自己也有一些资产在这涿郡城中,但还是不如那些本地的士家豪强一般,所有身家都在此地,一旦贼军入城,他们是必定不可能会幸免的。
“咳咳,大家静一静,我来为大家介绍介绍。”冯昌用手掌在桌案上拍了拍,说道:“此人姓刘名辞,字文越,本郡方城县人,虽然是为白身,但他却是皇室后裔,当年文越的祖父刘仲清大人,还是本官的前辈。”
一群人听到冯昌的话,一时间面面相觑,却是都没想到,这人还能和皇室牵扯到关系。
龚姓文士说道:“此时乃是商讨大事之地,刘文越既为白身,即便有皇室血脉,恐怕也当退避吧。”
冯昌摆了摆手,说道:“剿贼除寇,何分贵贱?况且,刘文越是自募乡勇而来。今日陈郡丞与贼交战不利,亦是文越勇挡贼军,才能使众人全身而退。即使不论刘文越的出身血脉,仅凭他对敌作战的经验,亦有资格坐于此处。”
“哦,原来如此,呵呵。”龚姓文士闻言,嘴角顿时扯出一个微笑,双眼带着嘲讽的看了看陈时。
冯昌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文越之言,亦有见地,以你的看法,莫非我等应当主动出战?”
刘辞拱手说道:“理应如此,今日陈郡丞与贼交战之时,先是以少胜多,力压上万黄巾,奈何黄巾贼众数量庞大,我军虽然精锐,但也无法长久作战,于是才有此败。”
座位上的陈时听到刘辞的话,顿时露出知己之感。
刘辞接着说道:“龚大人所说也是实情,黄巾贼众虽然数量众多,但的确是一群衣不蔽体的饥民,手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若要胜之,实属简单。只是在下不知,城中现在有多少兵士?”
冯昌看向陈时,陈时立刻回答道:“尚有两千五百之众。”
刘辞问道:“兵甲如何?”
“骑兵五百,弓弩五百,步卒一千五。”
刘辞略微思考,便果断的向冯昌说道:“如此兵力,只需稍作安排,得胜不难。”
冯昌双眼一亮,立刻问道:“文越有何计较?”
刘辞踱步走动起来,牵动着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方才我携败兵退回之时,曾细观途中地势,城南方向,约十里处有一处山林险要之地,可设伏兵……”
一人应声出言道:“城南十里之外,的确有一山坳,不过,却只是一处低矮山坡,有何险要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