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子这个时候要上紫霄宫,李洞玄实在不解。
不过也并没有多问。
“那就多谢老师了。”
老子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
关于首阳山之事,亦或是东海之事,都无法瞒过老子。
毕竟当时的动静太大。
就连元始天尊都出手了。
老子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此次你算计冥河,着实有些冲动。”
“老师批评的是。”李洞玄也不反驳。
“不过好在你胆大心细,倒是也明白鸿蒙紫气事关重大,圣人必然会出手。”
老子自然不认为李洞玄先知先觉,只是认为李洞玄权衡利弊过,当然更多的是在赌的成分。
但这件事情,其实若加以分析。
其实成功率不低。
鸿蒙紫气关乎成圣之机,一旦圣人出手。
那么就不可能是西方二圣。
毕竟这是东方的地方。
至于自己,倒也不可能。
而女娲的话,这些事情她也从不理会。
如此一来,自然是三清了。
既然自己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元始师弟和通天师弟了。
按理说,通天师弟最有可能。
但这一次出手的却是元始师弟。
老子看了李洞玄一眼。
其实无论是元始师弟出手,或是通天师弟出手,都不为错。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会让李洞玄的布局和算计,完成最后的一环。
只是就连老子都没想到。
自己的这个弟子,竟然敢算计圣人。
“为师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胆魄,这不禁让为师想起,你通天师叔当日说过的话。”
“你倒不像我太清一脉的弟子,反而像通天师弟那一脉。”
李洞玄闻言便笑了。
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老子在怪罪。
“通天师叔这么说,像也就是像了。”
“可是老师这么说,就是不像了。”
“哦?”老子露出一丝好奇。
“修行之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哪怕是一脉相承也好,却也不可照搬照抄,否则就过于循规蹈矩,难免走了老路,而这样的路是走不通的。”
“故此,修行在于变,是站在老师的肩膀上,借机看的更远,看到更多的不同。”
“如此,方能成就自己的道。”
“此话在为师的面前,你也敢说?”老子淡淡道。
“有何不敢?老师是圣人,圣人有情亦无情,又岂会怪罪弟子。”李洞玄不以为意,侃侃而谈。
“若是我也是如此,我若有了弟子,自然也不会希望他走我的路,那么如此一来,他未必会成为我,更不可超越我。”
“那么,他即不能成为我,不能超越我,与我而言,这个弟子又有何意义?”
“修行并非一人之道,为师者求变,弟子者亦求变。”
“此变是更上境,是再精进。”李洞玄神情忽而认真。
“修行之道财侣法地,一样不可或缺,前期自是财、法、地最为重要,若无财则修行进度极慢,若无地亦是如此,若无法则不入门径。”
“可到了瓶颈和后期,则是侣最为重要。”
“所谓侣者,是道友,是老师,是同门,是弟子,是仇敌,是众生,是天地自然,乃至一草一木。”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且遁去其一。”
“何况是老师,老师同样在求变,在找到属于自己精进的一线生机。”
“而这一线生机就藏在变中,藏在不同的法,不同的人,不同的道中。”
“故此,老师心里其实是希望弟子能多一些变化的,对于玄都师弟也是如此。”
“因为我们的路,或许将成为老师能看到的另一种可能,而这每一种可能中,也许就有老师想要找到的一线生机,找到的变化。”
老子闻言不语。
这样的对话,谈不上论道,但也可以说是论道。
是一种对坐,是一种对修行的阐述。
可这种求变,却并非急求成,亦非异想天开之妄念。
而人和人亦不同。
若是平庸之辈,不可妄求,自当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
“洞玄,想不到你能看的如此透彻,洪荒虽大,天地广博,能如你一般想到这么深远的人不多。”老子忽然叹道。
也不知道为何,李洞玄隐隐觉得他和往日有一些不同。
“洞玄,你觉得圣人之上,还有进境吗?”老子突然这般问道。
如此一问,却是让李洞玄怔住。
不过却未回避,而是仔细思索一番。
“弟子不知,但想来是有的。”
“哦?何解?”老子好奇。
李洞玄笑道:“弟子翻阅过老师撰写的道藏,其上虽不过只言片语,但也是提到。”
“就比如这准圣境界,在道祖成圣之前,其实是没有的,那时只有大罗金仙,而大罗金仙之后,便是圣人。”
“故此,境界,精进,皆是如此,不过都是到了那一步的存在,为了方便后世之修,划分出来的吧。”
闻言,老子点了点头。
看向了李洞玄的眸子。
“你说的不错,其实不只是准圣这个境界,圣人亦是如此。道魔之战前,天道未显,那时其实同样没有圣人,有的只是混元大罗金仙。”
“混元大罗金仙并非圣人,可圣人却是混元大罗金仙,非是境界,而是道果。这是两种不同的路径,区别在于道祖传下的成圣之法。”
“然,混元大罗金仙不为圣人,亦不如圣人,指的便是洪荒。”
“但却超出了玄黄之外。”
李洞玄状作思考。
这时老子再次一叹,声音似也深沉了一丝。
“可超出了玄黄之外,也意味着再有精进之可能……”
李洞玄闻言,心中大浪滔天。
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子。
老子此言,不可深究。
可若是深究,便意味着着自己的老师竟然在想……
李洞玄低下头去,不再多想。
而老子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