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走在奈何桥上,百鬼退避。
“你是何人,年纪轻轻,道行平平,如此深得阎王重用,九位冥帅和十八狱主都只能在外面跑腿,而你却能坐在这里当朝奉?”太白金星手执拂尘。
一位冥帅正要解释,被季圣阻止。
“吾乃季圣,是这幽冥当铺的掌柜,在这九幽之中,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可都需要旁人典当一物。”
季圣眯眼看着太白金星:“白胡子老头,你要典当何物?”
太白金星轻蔑道:“这阎罗老儿是不是老糊涂了,让你这么一个楞头鬼当掌柜,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连本君都不识得?”
季圣在典簿一页上写下典契二字,冷冷道:“你拿何物典当?”
“本君若不典当又如何?”
“问过我一言,听过我一语,就必须留下典物。”
太白金星气急冷笑:“好大的口气,便是阎罗也不敢对本君如此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季圣继续在典簿上写道:
典当者: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毫不掩饰杀意:“很好,既然你执意要我典当一物,那就看你能否接得住。”
太白金星抛出手中拂尘,拂尘凌空猛然暴涨千丈,朝季圣当头砸下,犹有一道法力禁锢季圣周身,使其无法躲避脱身。
太白金星冷笑出声,似乎已经看到季圣在自己的法宝下灰飞烟灭的下场,只是可惜便宜了这只胆大包天的小鬼。
太白金星的笑容陡然凝固,只见季圣从容伸出两根手指,作握笔的动作,那千丈巨椽的拂尘一瞬间变得纤细如笔,被季圣轻松握在指间。
在太白金星震惊的目光中,季圣握着拂尘笔在一方砚台上蘸了蘸墨,而后在典簿上继续写道:
太白金星典押之物:一支拂尘笔。
太白金星瞪大一双神眼,使劲瞧了瞧季圣,竟愈发看不透。太白金星记得自己上一次吃如此大亏,还是在那只泼猴大闹天空之时。
太白金星面色一缓,和声笑道:“都是一场误会,不知季圣道友是何方神圣,本君看着如此面生?”
季圣抬头微笑望去,而后突然作龇牙咧嘴状,太白金星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连连后退,结巴半天方才说道:“是你?”
“我又回答了星君一个问题,星君又须典押一物,不过这回,需要我来选。”
季圣翻过一页,重写一纸典契:
太白金星典押之物:三魂七魄一仙身。
太白金星仓皇飞天而逃:“本君什么都没看见,休要害本君性命。”
十八层地狱之中射出一道玄光,将太白金星笼罩,玄光随即骤然黯淡,太白金星也消失无踪。
阎罗坐不住了,急忙赶到奈何桥上:“季掌柜,太白金星是玉帝派来的神使,拘押不得啊。”
季圣疑惑:“我开的是幽冥当铺,做的是童叟无欺的正经生意,何来拘押一说?分明是典押,是本掌柜用一个秘密与太白老头典当而来的。”
地藏慈眉善目道:“既是做生意,就不要坑蒙拐骗,有损客缘。”
季圣皱眉:“你是在教我做生意吗?你一个四大皆空的佛陀,竟敢教本掌柜做生意?我把掌柜之位让给你当好不好?”
地藏直摆手:“岂敢岂敢,使不得,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本座不仅要教他做生意,还要教他老老实实做鬼。”虚空中,一尊菩萨坐于佛坛,金刚怒目。
“灵觉菩萨,你怎么也来了?”阎罗惊道。
灵觉菩萨更加心惊,幽冥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座罗天结界,将整个幽冥封禁。他使出浑身佛法,全然奈何不得,最后竟然被一股吞噬之力强行扯入结界之中。
灵觉菩萨色厉内荏道:“待我降服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鬼,再与你阎罗计较祸乱九幽之罪。”
灵觉菩萨遥遥一点,一道佛光带着无上的净化之力,照耀季圣周身。
季圣在光明圣洁的佛光中一点点融化消散,最后化为虚无。
阎罗、地藏、谛听略显诧异,最后齐齐望向十八层地狱,心知不妙,噤声不语。
灵觉菩萨得意一笑,双手合十,佛唱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浩浩九幽,岂容一只小鬼猖狂,本座心善,度你超生。”
谁料灵觉话音未落,一只手掌当头拍下,天地瞬间一片死寂,拍打金刚的清脆之声响彻忘川两岸。
“老秃驴,害我一条性命,拿什么偿还?”灵觉头顶,一个玄衣少年横卧虚空,一只手拍打着灵觉的佛头。
灵觉果断地一掌向上推出,头顶之上冲出万道佛光,映照冥天,忘川河岸无数鬼魂蒸发成虚无,还有远处的无尽鬼魂蒙眼哀嚎。
天空之上再次不见了季圣的身影,灵觉内心依然惴惴不安,周身佛光涌动,将自己重重护住。
在灵觉极力感知季圣的气息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颗倒立的脑袋,对着灵觉一阵龇牙。
灵觉双手结印,口诵佛经,周身百丈之内,自成一片佛门道场,超度一切,净化万物。
然而,季圣随意踏入道场之内,优哉游哉地闲庭信步,根本无视灵觉使劲浑身佛法布置下的足可镇杀妖魔的法阵。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原本圣洁光辉的道场法阵,瞬间变成幽黑一片,灵觉更如深陷淤泥一般,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