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沾满了血水！
淮扬巡抚路振飞勒住战马的缰绳，
发现马蹄所踩踏处乃是一处处的血洼。
附近广阔的草地，都被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血水所浸湿。
就在这时。
哗啦啦！
半人多高的血浪朝着他面前拍打而来，
到了他身前数步的时候，
血浪缓缓降低，
四散到了附近草地。
而这些血浪所席卷的，还有细碎的人体残骸，以及一部分的明军军服碎布……
“杀人盈野……”
“杀人盈城……”
“刘泽清这个贼子，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陛下？！”
路振飞嘴唇微颤，
脸色气得发青，
他险些从马匹上跌倒在地，
幸好在身旁的亲卫将他扶住。
山东总兵刘泽清拥有三万精兵，
尽管这些精兵在面对顺军、八旗兵不堪一击，
可若对付护卫天子的卫所军，
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血水弥漫……
定然是刘泽清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屠杀了所有护卫天子的士兵和亲眷、臣子。
血流漂杵……
路振飞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思，
“快！快前往庙湾镇，一定要保住天子性命，太子性命……”
他急声道。
若是崇祯帝朱由检被刘泽清所杀，
那么南京城到底拥立福王朱由菘，还是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潞王朱常淓……等诸王争论不休！
到时候大明南方力量分散，
争论不休，
形成割据势力，
难免会给顺军，
甚至是远在关外的鞑子可乘之机！
崇祯帝朱由检再治国无能，
他也是唯一能维持整个帝国法统不失的存在，
是天下共同承认的皇帝！
而在淮扬巡抚路振飞看来，
最不济也要救下太子朱慈烺，
如此法统唯一，
整个大明南方才会凝成一股绳，对抗北方群雄！
很快！
路振飞率领军队来到了庙湾镇。
他看着庙湾镇一副断壁残垣，以及战火已息的景象，
脸色沉重。
显然……
现在庙湾镇的战事早已经结束！
而天子……
现在想必也不容乐观！
“呜呼哀哉！”
“大明……因吾而不存，吾是大明的罪人！”
路振飞痛哭流涕，悲愤道。
他第一次没能及时援救京城，以致京城沦陷。
现在第二次又没能及时援救庙湾镇，以致天子被乱臣贼子所杀！
这是他的过错！
“巡抚大人，那……”
忽然，
在路振飞身旁的亲卫有些犹豫道：“巡抚大人，那被吊在庙湾镇牌楼的首级好像是刘泽清的……”
他是路振飞的亲卫，曾经见过刘泽清的样貌。
所以乍一看到牌楼上的首级，
越看这首级，
越像是曾经盘兵在淮安附近的山东总兵刘泽清。
“什么……”
路振飞有些惊愕，继而怒道：“天子兵马孱弱，又怎么会打败刘泽清，汝需要为哄本官高兴，而欺骗本官！”
亲卫继续回道：“小的再大胆，也不敢在此事哄骗大人。”
路振飞听后，也感觉有理。
此次他虽然未曾说是为了营救天子而来，
但对付刘泽清，
倒是军中所知之事。
他吩咐几名亲卫前去将这首级取下。
等取下之后，
发现这首级的样貌确实就是山东总兵刘泽清……
路振飞顿时神色震惊，“怎么可能？刘泽清有三万精锐，本官尚不敢与其争锋，若不是占据淮安城池，占有地利，现在整个淮安恐怕早就为刘泽清之天下……”
他尽管有两万团练，
但比其曾经的山东总兵刘泽清来说，
军队战力还差得远！
甚至为了防止刘泽清攻打淮安，
路振飞不得不每隔一些时日，
就拿出物资朝刘泽清“进贡”！
“谁又能杀掉刘泽清，莫非是匪军内讧？”
路振飞感到十分荒诞，只能想到一个不是理由却是理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