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激动的喊了起来。她射中了,她做到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射中靶心。
赫连翼嘴角扬起,眉目舒展,温柔中带着淡笑。
沈瑶道:“看吧,我就说我们大汉儿女不比你们草原女子差。”
她这话刚说完,赫连翼忽然跳下马,而“奔雷”却不停,继续跑,沈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顾马还是该射箭,手忙脚乱慌了神的去抓缰绳,并且大声喊道:“赫连翼,你做什么?”
赫连翼轻盈的身姿落在那围栏之外,他看着沈瑶被“奔雷”带着跑远,一圈之后又拉进了距离,叉着腰幸灾乐祸道:“骑射不单单只是射箭,你要是想胜过别人还得先学会控马,要是这关都过不了,就根本赢不了明日的比试。”
沈瑶虽然明白他说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受过教养,实在骂不出太难听的话,非要跟他翻脸不可。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夹紧马腹,挺直身板,尽量调节姿势,尽己所能的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让自己保证不从马上掉下去,只是“奔雷”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此一来,手上的弓箭便彻底没用了,她若不握紧缰绳,根本没机会射箭,只会掉下去摔死。
此时赫连翼道:“夹紧马腹,挺直腰板,专心开弓,剩下的交给‘奔雷’,你可以完全相信它。”
沈瑶尝试相信赫连翼的话,夹紧马腹,挺直腰板,但是根本坐不住又如何开弓?情急之下沈瑶也顾不上拉弓射箭,手握缰绳跟着“奔雷”跑了几圈。
几圈之后“奔雷”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沈瑶方才敢慢慢松开缰绳,尝试着拉开手中的弓,瞄准靶心再次射击。
此时赫连翼见马速缓了,便将小拇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哨响,“奔雷”听了哨响,本已慢慢降下来的速度又提了起来,逼得沈瑶只好再去抓缰绳。
这时赫连翼道:“你若是克服不了恐惧便趁早放弃,躲回我怀里做只雏鸟算了。”
沈瑶不服气道:“好你个赫连翼,竟敢看不起我,我就偏要证明给你看。”沈瑶不服输的松开手,用尽全部腰力支撑,双腿夹紧马腹,双手松开,开弓瞄准靶心,“嗖”的一声,飞箭射入了草丛。
赫连翼看着草丛里那支箭,鼓着掌幸灾乐祸道:“这就是你们汉朝女子的气度,有草丛绝对不射靶子。”
“你闭嘴。”
沈瑶渐渐掌握技巧,对“奔雷”的速度也熟悉了起来,在加上赫连翼的刺激,再次尝试松开双手,调整角度,拉弓射箭,这次没偏,射中了隔壁的靶子边缘。
她不死心,再来。
整整一夜,赫连翼用尽即将之法,沈瑶也拼劲全力,终于在破晓天明之前射中了靶心。此时她已是精疲力尽,腰痛背痛腿痛浑身都快要散架了,连翻身下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懒洋洋的趴在马背上,抱着“奔雷”的脖子就想睡觉。
赫连翼单手翻过围栏,慢悠悠的走过去,摸了摸马头,道:“怎么样?这骑射可好学?”
沈瑶瞥他一眼,“你当我想学?我到也是想跟你说不学了,不学了,以后再也不学了呢,但是情况不允啊,天亮便要比试了,我才刚刚掌握精髓,也不知能不能赢得明日的比试。”
赫连翼眼神之中有些心疼之意,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带她回了马厩。将“奔雷”安置好,又喂它了一些草料,随后将沈瑶抱了回去。
沈瑶回去之后小憩了一会儿,天亮随便吃了些东西,熟悉之后便跟随秀女们一起又回到了马场。
选马之时,沈瑶直接选了“奔雷”,所有人见她选了这匹马,顿时便都认定她输定了。这马除了赫连翼之外谁也不认,只因为它是纯种的宝马,宫里准备用他当种马所以才留了它一命,不然早就让它下去陪赫连翼了。
但是当沈瑶骑上这匹马的时候,所有人又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可以驾驭这匹马。
这无疑加重了王后对她得怀疑。
比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开始之后管事的便抬上来几个笼子,笼门一开,从里面跑出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那兔子通体雪白,在马场之上十分醒目。
沈瑶见那兔子能跑能跳,心中便升起了一阵绝望之感,她觉得自己输定了。
该死的。她怎么没想到这靶子竟然是活物呢,敢情昨夜练了一夜都白费了。
正想着,几名秀女已经飒爽而去,各自瞄准猎物准备迎头痛击。
沈瑶兀自咬了咬牙根,紧随其后。
刹时,只见飞箭交错,有箭射中,有箭射空,射中的女子兴奋异常,策马过去将兔子捡起随手扔进布袋里,场面甚是激昂。
在见另外几名秀女不是射偏了就是无法驾驭烈马,纷纷败下阵来。
沈瑶一开始如鱼得水,虽未射中,但与“奔雷”配合的十分默契,在控马方面也算是佼佼者,但也不知为何,“奔雷”忽然受惊了,在马场之上狂暴起来,直接踩死了几只白兔,又冲向其他烈马进行攻击。
此时场外围看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不好。马疯了。马疯了。护驾,保护王后。”
沈瑶极力控马却无济于事,“奔雷”几乎站立起身子,一声嘶鸣之音听的人胆颤心寒。
正当此时,一名马倌忽然冲进马场,三两步冲上来拉住“奔雷”的马绳,顺势抱住马头,嘴里还念着一些奇怪的语言,没多久真的稳住了“奔雷”的情绪。
仓皇中,沈瑶与那马倌相互对看,只见他身材高大,容貌俊朗,身手不凡,一点也不像是底层的奴隶。
沈瑶一愣,以为又是赫连翼用那易容术易容的,刚想悄声问他,忽见人群里,一个五大三粗的丑姑娘正站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瞧着她,他双眼深沉,表情凝重,不是赫连翼还能是谁。
马倌绕到马后,当着众人的面,从马屁股上拔出一根短小的银针,并将那银针高高举起,显露在众人面前。
沈瑶顿时一愣,竟有人暗自放针伤马?她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呼延燕,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她做的好事。
该死,看来不马上除掉这女人,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那马倌到她马前小声道:“姑娘只管专心应战便是,殿下已经交代过属下,让属下盯着姑娘,万事有属下在。”说完便高声道:“禀王后,银针已经拔出,比试可继续进行。”
王后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准备做,默许了比试继续。
此时沈瑶摸了摸马头,喃喃自语道:“奔雷啊奔雷,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接下来咱们得赶紧了,可千万别输了这场比赛知道吗。驾。”说着她驱马前行,身形英姿飒爽,迎着风,射出一箭,正中一只兔子。
众人皆惊。
呼延燕也是一样,开弓射箭,啪的一声也是射中一只兔子。
沈瑶故意与她对着干,只要她想要射的兔子,她不管射的中射不中,都会先她一步发出一箭,如此折腾了好久,沈瑶道:“先前我是一定会让你赢得,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想杀我之心不决,你我之间没完没了。”
呼延燕也道:“就凭你?”说着高举着弓,对着天拉开,猛然发力射出一箭,谁知那箭竟然神奇的射出了一个弧度,拐弯之后射中地上的三只白兔,来了个“一箭三兔”,还是当场就将那些白兔的心脏射穿,串在一起的。
此时内侍喊道:“时间到,呼延燕射两只白兔,呼延傀射一只白兔,秀女呼延燕胜”
沈瑶只能干咬牙,心里都要气死了,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她技不如人。
此时王后终于露出了笑意,对着沈瑶道:“小丫头,这局你输了。”说着便站起身,昂头挺胸的走了。
沈瑶咬着下嘴唇,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比试结束,众人皆都退去,赫连翼走到沈瑶面前,沈瑶一个趔趄直接扑进他怀里,想哭却又哭不出,只觉得好累,好困,好饿,整个身体沉重的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赫连翼,我输了。”
赫连翼却不以为意道:“我知道。”
“我是不是很笨?”
“我早就跟你说过,骑射与学武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世界上没什么武学奇才,所有人都得苦练一番才能成为一代佼佼者。你还真以为书上说的,那些只是看别人耍了几招,便能学会一套上等武功的事,是真的了?”
“我倒没那么想过,我只是觉得我努力过一定可以,但是事实证明,不行,我还是那么没用。”
“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厉害了,能短短一夜的功夫局掌握骑射的技巧已经算是很好了,更何况你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都懂得骑马射箭了,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沈瑶又往她怀里蹭了蹭,“不够,我还要更多。不过我现在觉得好困,我得先睡一觉,等我睡醒了,你得帮我想想明日的比试要如何赢才是。”
赫连翼“嗯”了一声,趁着四野无人,抱起她便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