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见沈瑶便愣住了,皱眉头看她,心里也低估着她是何时回来的?莫非刚才的“刺客”就是她?莫非她已经看到自己烧纸的事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她心底泛滥开来,搅动着一颗不安的心。
沈瑶装出一幅迎风弱柳的模样,冲上去一把抱住呼延盈,娇滴滴的喊道:“堂姐,刺客,抓刺客,我刚刚被刺客裹挟了,幸亏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就死定了。”
呼延盈不为所动,只瞧着她,眼神似乎已将她看透了。
沈瑶不大自在,便追问道:“你如此看着我作甚?你不信我?”
答对了。呼延燕是真的不信。
索然无味!沈瑶感叹着。她道:“许久未见,没想到堂姐还是如此冷若冰霜。”说完她转过身当着众家丁的面命令道:“今天晚上你们若不抓到刺客就别睡觉了,还不快去?”
众家丁未曾动弹,齐刷刷的看向呼延燕,呼延燕朝着的他们点了点下巴,这些人这才听命去了侧门的方向。
沈瑶“哎了一声,感叹自己到底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使唤不动这些人呐,她又往假山那边瞟了一眼,好在师姐已经逃了。罢了,这里显然没自己的事儿了,刚想走,那呼延燕忽的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道:“说,是不是你阿爹让你回来的?他想让你跟我争大王子的正妃之位,是也不是?”
沈瑶头皮一紧,一下就怒了,原本她就困意全无,如今更是精神了。灵机一动想出一招,便是腰部发力,顺势使出了一个回旋翻身,两只手架在呼延燕的肩膀上,一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呼延燕整个人傻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是被这股劲头推着往前冲,直到撞在墙上方才停下。此时她是满眼金星,愤恨交加,转身咬着牙根问:“你会武功?”
沈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哪里会什么武功,刚才的反应不过是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只不过她体内有师傅传的内力,所以推掌出去的时候才会特别有力气罢了。
罢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武功也不在招数,只要管用就行。想她原先一个千金小姐,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会,到如今这般能轻松制敌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她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向她,也不废话,直接打了她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大耳光,打的她是傻了又傻,愣了又愣,咬牙切齿又不敢再次上前,有气也只能忍着。沈瑶出气一般的道:“这一耳光是因为你揪我头发,你若是还敢乱来,我就再赏你一耳光。”
呼延燕心中又恨,又气,又恼,又想杀人,但也只能用两只眼睛瞪着她,刚想张嘴,见她又是抬起手,身子不自禁地往后躲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呼延傀,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我阿爹。”
沈瑶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反正她打不过她,她可以再猖狂一些,吓吓她也好,她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呼延傀。”呼延燕忽然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正当想要刺入她心脏的时候,突然被一颗石子弹中手腕,她一痛,便再也握不住那匕首,直听叮地一声,那匕首变躺在了地上。
沈瑶瞧见那匕首,心中一寒,又看了看丢中她手腕的石头,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环顾四周,不见其人,但也清楚,定是师姐还没出去,反而正躲在暗处帮她呢。
她捡起那把匕首,呼延燕立即变了脸色,整个人往后退了又退,嘴里还不断地喊着:“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你要是杀了我,我阿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要杀我。”沈瑶道:“不过——有的时候,为了目的,我也可以不择手段的。”说着她阴险一笑,步步逼近,朝着她走了过去。
呼延燕步步后退,冷汗顺着额鬓流了下来,咬着牙,盯着她手中的匕首,脸色铁青,道:“你,别过来。”
沈瑶没杀过人,她也不想亲自杀人。灵机一闪,忽然道:“放心,我现在还不想杀人,不过你得替我做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在选妃大典上,处处胜我一筹,却又不把我比下去,既要让赫连淮娶你做正妃,也让他注意到我,把我也弄进宫。”
呼延燕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费尽心思,就只为做赫连淮的侧妃?”
“我的意思很简单,让你做赫连淮的正妃,但是他必须得立我为侧妃。至于我到底想做什么,你不用管,我只问你,这件事你答不答应。”
沈瑶故意用那冰凉的匕首凑近她的脸,让刀尖在她脸上来回滑动,也她也尝尝被匕首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到脸色发白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儿的。“我只问你同不同意,你若是不同意,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呼延燕只有咬着牙同意道:“好,我答应你。”
沈瑶满意的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道:“好,记住你说的,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你杀了呼延盈的事全说出去。”
呼延燕脸色一变,又是心惊,又是心虚,又是愤怒地嚷道:“你,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呼延盈?你有何证据?”
“证据就是你烧纸啊。”沈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你偷偷瞒着所有人,跑去湖边烧纸,我可是亲眼所见的,这事要是说出去,就算没有你的事,自然也会变成你的嫌疑最大了,要不然你为何要好端端的,大半夜去给一个死人烧纸,还让别在缠着你了呢?这事要是一敞开,你如何解释怕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你……”呼延燕咬破了下嘴唇,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跟刚喝完人血似的。她此时就恨不得将呼延傀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只恨自己打不过她,只得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刚才的‘刺客’果然就是你。”
“压根就没什么刺客。”沈瑶道:“你阿爹偷偷领兵回千岁城的事人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我今日让你做这个正妃,已经是对你百利无害了,你别再得寸进尺,不然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至于这小动作,劝你也别在搞了,以免到时候伤的是你自己。”沈瑶说完,便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匕首掷到湖里,只听扑通一声,湖面泛起涟漪,没多久便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了,她最后瞪了一眼呼延燕,转身走了。
两日以后,终于到了入宫的日子。
宰相府里,忽然来了两名女奴,一个女奴长得倒也一般,就是身材壮实,十分魁梧;一个身材玲珑有致,可是脸上却长满了麻子。
某日清晨,两人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进了沈瑶的房间伺候梳洗。
原本睡的迷迷糊糊的沈瑶,瞧见他俩,瞬间就清醒了。
她瞧这俩人,先是一惊,再是一愣,而后又觉得奇怪。
只见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五大三粗的身材,手臂上的肉还夯实有力的;而另外一个的脸上星罗密布的全是麻子,这俩人的身材跟相貌严重不符,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正常人能长成这样吗?
她盯着两人看,看了又看,看完还看,直到那五大三粗的姑娘抬起头,露出那一双蓝色的眼睛,沈瑶才真正体会到被吓“一跳”是种什么体验。
她是真真正正的跳出老远去,喊道:“赫,赫,赫连翼?”她又去看另外一个,此时那姑娘也抬起头,她仔细辨认,终于……她懂了,道了声:“师姐?”
妈呀,这两个人也太吓人了,她这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得亏还经得住,不然都能吓死过去了。“你们俩个怎么混进来了?”
赫连翼没有出声,食指放到唇上,朝沈瑶笔画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只听门外脚步声迭起,呼延赡肃与魏氏一同走了进来。
那魏氏如今容颜憔悴,看上去已不比当初那般凌厉吓人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呼延赡肃走进屋子,站定在沈瑶面前,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沈瑶身上,他道:“今日便是你入宫的日子,不能没有母亲相送,今后魏氏便是你的母亲,你便是我呼延家正统的血脉,赶快过来见过母亲。“
沈瑶想起来了,夏国确实有这个风俗,那就是在女儿出嫁的时候,都必须由母亲送,不然不吉利,是会被当成不吉之人的。那要是母亲不在了,便得有姨母,姑母,养母等等相送,总之必须得有个娘在,不然是出不了嫁的。哎,如今她就权当是做戏了,便过去弯了弯身子,作礼道:“见过母亲。”
魏氏也不说话,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呼延赡肃又道:“梳洗之后选身素色衣裳,以轻纱遮面,出门有宫里的马车等着接你进宫,今后你都要住在宫里了,切记我交代你的事知道吗?”
沈瑶点了点头,忽然抬起手,指着那两名女奴道:“宰相大人,宫中规矩森严,我怕我坏了规矩,给宰相府丢人,可否将这两名女奴赏赐给我,陪我一同入宫,一是可以帮我尽快熟悉环境,二是以后也有可信之人贡我驱策。”
呼延赡肃没什么不同意的,便点了点头。“你们先替小姐打扮,扮好之后来前厅找我。”说完便带着魏氏走了。
待他们走远了,沈瑶急忙去关门关窗,关好了便前仰后合的大笑道:“好你个赫连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真是……真是……笑死我了。”
赫连翼还故意晃了晃腰身跟屁股,尖着个嗓子,翻了个白眼道:“没眼光,竟然嘲笑奴家这么漂亮的女人。”
沈瑶忍着笑,感叹道:“三娘可见过你这模样?她没想把你塞回肚子里去?”
“三娘说了,幸亏她没生个女儿,不然这副模样,就真的该塞回肚子里了。”言骊歌补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