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翼见那怪物行动迅猛,却没有直接扑过来。
正好奇,只见那怪物的一双眼睛直盯着三娘跟沈瑶。
忽的反应过来,它应该只对女子的尖叫声有反应。
后退半步,他道:“这怪物该是对女人的尖叫声格外感兴趣,你们不叫他便不会过来。”
三娘跟沈瑶立即停止发声,此时夜寂无声,除了那怪物一遍一遍摩擦与攀挂树枝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又过了一会儿,那怪物倏地跳下树,站在树底下只盯着他们,一动不动,并且嘴里不断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赫连翼脸色一变,骤然喊道:“不好。那怪物应该在叫同伴。”
这时候三娘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曾看过一本江湖手札,上面记载过一些奇人异事,这东西好像叫‘魅’,专门吃女人的肉,附近应该还有一只叫‘魑’,专门以男子为食。这东西是懂得方术之人用死人尸体造出来的,魑跟魅从不分离,凡是生人遇见,便很难摆脱它们。”
三娘话音落下,众人便亲眼看见她口中所述的“魅”也从另外一棵树上爬了过来,落到了“魑”的身边。
不同的是,这只嘴里还叼着一大坨肉。
那坨肉已经是块烂肉,分不出身体哪里的肉,但肉上挂着些零零散散的布条,再仔细一看,几个人胃里的食物,就跟开了锅一样不断翻涌起来。
那哪里是坨肉,分明是条人小腿,那破棉鞋还在挂在脚上呢。
几个人步步后退,他们每动一次,那两个怪物就靠近一些。
赫连翼用余光扫视了一番四周,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处旧屋,那屋子看起来尚且完好,有门有窗,进去躲一阵总不是问题。便道:“我来引开他们,你们先去房子里躲躲。”
沈瑶跟三娘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往后退,此时她们也知道,若是留下,必定成为赫连翼的拖累。与其如此倒不如跑,于是两人转身便跑,将背后的危险全部留给赫连。
果然那两只怪物真的追了上去,赫连翼飞身一跃,跟在其后,一刀砍在“魑”的背上,它一低头,他便踩着他的脑袋飞到了他们前面,成功拦住这两个东西的去路。
此时“魑”大嚎一声,跳上赫连翼的背,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想去咬断他的脖子。赫连翼反手一刀,令刀背横在自己与“魑”之前,抵挡住他的那颗脑袋。他另外一只手抽出腰间长鞭,直接一甩,那鞭子如同被蛇附体了一样,卷住“魅”的脖子,将它拉扯了下去,摔在地上,他大刀一挥,咔嚓一声,想也不想便直接砍断了它的脑袋。
另外一只扑了上来,赫连翼挥刀迎上,刀刃划过那东西的脸庞,见了血,吃了痛,鹰爪一般的爪子,朝向赫连翼脸挠去,赫连翼凌空飞起,跳到它背后,反手一刀将它拦腰斩断。
此时又不知道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魑”,再次跃起,跳上树,从树上飞扑而下,赫连翼横刀向前,引得那怪物跳上来,将整个身体全部压在他手臂之上。
两股力道抗衡之间,怪物轻松取得了优势。正当此时,树上又出现了两只怪物,纷纷跳起身,挥舞着爪子向赫连翼挠了过来。
正在危机之时,一只势如疾风,厉如闪电的柳叶刀划破空气,凌空而来,飞射进压在赫连翼肩上那只怪物的脖子,那柳叶刀威力十足,愣是将怪物带飞了出去。
赫连翼趁机一甩手肘,清空身上所有障碍,又是一个飞身,直接将那两个怪物的手脚全砍了下来,此时几只没手没脚的怪物如同蛆虫一般在地上顾涌,赫连翼好人做到底,走过去戳了他们心脏,也算是解放了这些东西。
此时赫连翼一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正站在树梢之上看着他。那女子白衣白裤,清冷如月,十分动人。
他愣了愣,心想:这月黑风高的,一个女子竟然穿着白衣站在树上,也不知是人是鬼,就算是人,也不知是敌是友,便没在靠近,只远远的道了一声:“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那女子站在树上,迎着风,白色衣带迎风飘着,绝美之级。她目光清冷,语气冷酷道:“夏国境内有人在炼尸,眼下除了你眼见的这些东西外,附近还有你没见过的,这些东西常以死人人肉为食,偶尔也吃生人打打牙祭,数量庞大,你们快些离开此地,以免遇见其他。”
赫连翼好奇道:“你一个女子怎知道如此多的事?而且你一个人在此,难道不怕吗?”
那女子瞥他一眼,赫连翼恍惚间好像从她背后,看到了很多双细小且诡异的眼睛。那女子道:“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的?”
赫连翼瞬间清醒了,此女子看来绝非不是一般人,他是瞎担心了。本来江湖上什么奇人没有?若是此时说是流传已广的操控术,她背后的那些“眼睛”,就有可能就是她所操控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天下竟然有这般奇女子!他饶是得感叹一把了。
那女子也没搭理她,飞身跃起,脱俗如仙地洒脱离去了。
赫连翼傻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忽得被人从背后敲了一下脑袋,转身便看见三娘与沈瑶。刚想解释,却听沈瑶道:“那女子如此好看,要是我也会多看两眼的。若是我换做是你,没准以后还可能娶回家呢。”
赫连翼双眼明亮,心中忽然又喜又悲,喜的是沈瑶终于知道吃醋了,悲的是她怎么还不明白他到底喜欢谁?
他心中越想越气,便故意道:“是啊,那姑娘可别某些姑娘强多了,以后我若是娶了她,定让她做我正妃。”
沈瑶心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脸皮厚的男人?淡漠道:“你爱找谁做你正妃找谁去。”说着便转过身不再理他。
忽地,从草丛中再次窜出一只“怪物”,只一瞬间的工夫,沈瑶便被一股力气拉了过去,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怪物大头朝下的拖在地上了。
远处,赫连翼与三娘苍白着脸色,奋起直追的身影清晰可见,只是越来越远,到之后消失不见。
沈瑶不断地挣扎,试图用簪中剑刺中怪物的腿,但是她够不着,如此只能被拖着,差不多走了有七八里地方才停下,此时她不但感觉天旋地转,而且自己的后背都快要磨烂了。
那怪物一直将她拖进一个茅草屋里,将她扔下之后便出去了。
沈瑶这才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此时她发现这里厨具甚多,而且光亮如新,看来定时有人居住的。“不好。”她脸色一变,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了。要知道,她可是被怪物拖过来的。那怪物为何要将她送来此地?想必此处应该有怪物的主人,那怪物吃死人,而此处粮食绝无,最有可能的,便是此人也长期吃死人。
想到此,她心都凉了。
她爬到茅草屋的门口,发现外面正盘旋着一堆数不尽的怪物,完了,看来想逃出去是绝无可能的了。
就在此时,那茅草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
只见一个狙楼着身子的耄耋老人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笑眯眯地道:“看来不错,今天又新鲜的人肉可以吃了,不错不错。小姑娘你别怕,它们不吃活人,只吃死人,吃人的是我,我从不吃死人。”
沈瑶强迫自己镇定,眼下逃出去的机会几乎为零,要想活命,就必须拖住他,拖的时间越长越好。
那老头子见她脸色煞白,笑意更浓了,道:“怎么?害怕了?不用怕,我会用最锋利的刀,划拨你的喉咙,保证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杀人跟杀猪其实没什么区别,人肉跟猪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沈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发誓,如果能活着出去,她再也不吃肉了。“你、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炼那些怪物给你抓人吃?如果你没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放了我吧。”
那老头子哼了一声,不懈道:“钱算什么东西。这个地方的人为什么会死光?因为战争,瘟疫,饥荒,赋税,夏国的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不管走到哪都是一样的。我要是不精通点炼尸之术,只怕我自己都被饥民给吃了。”
沈瑶吞了口口水。
老头子掏出怀里的刀,森森笑道:“我现在只想吃你的肉,红烧手掌,清蒸脚掌,脸蛋肉跟肚皮肉可以先腌制起来,至于大腿跟手臂可以烤,那滋味,别提有多香了。”
沈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了。她道:“我不好吃的。”
老头子道:“没关系,我可以先吃你的眼珠跟舌头。哦对了,人舌头的滋味跟猪舌头其实差不多,可惜你没机会了,不然你要是尝过,一定会难舍难忘的。”
沈瑶实在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地。
完了,这会死定了。
正当沈瑶绝望之时,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哨响,那哨声清脆得很,响过之后便有那几乎上万只老鼠,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浩浩荡荡地从外面,不断地涌进茅草屋内。
老鼠一只接着一只,一行接着一行,一堆接着一堆几乎是源源不断,它们啃食着树屋里一切可以啃食的东西,吱吱声也是屡屡不绝于耳。
沈瑶吓得脸色惨白,只顾着乱跑乱跳,直接大喊“救命。”也顾不上思考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老鼠忽然闯进来了。
此时又是一声哨响,只见盘息在树上的一条五花花斑巨蟒也爬了进来,卷住那吃人老头子的身体,将他高高举起并且用力挤压,直到他嘴唇发紫,脸色发白。
“祸害,死到临头还想吃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屋外,一声少女雷厉风行地喊道。
那老头临死之前还在挣扎,嘴里喃喃念着:“又是你,臭丫头,我没错,慌坟乱世,我吃人只为保护自己,我有何错,我没错,要怪就怪狗皇帝,怪这不安的世道,我……”话未说完,老头子便毙了气。
那老头子一毙命,沈瑶便拼了命地往外跑,偏巧那怪物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她面前,阻断了她所有的去路。
此时忽然有人提住她的腰带,轻松将她提了起来。沈瑶一回头,便刚才那白衣少女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两人顺着藤蔓飞了一阵,落在一棵相较矮的树上,她再一回头,只发现背后成为了一片火海。
一切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没多久赫连翼也追了上来,见沈瑶与那白衣姑娘在一起,立即轻身一跃也上了树。
经他细看,未发觉她身上有伤口才安了心,一下子将她拥入怀里,弄得沈瑶有些措手不及。
那白衣姑娘见此便道:“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看来我还是真是救对人了。”
赫连翼留恋不舍地放开沈瑶,朝那姑娘行谢礼道:“我这个人从不说喜欢说谢,但今天我得跟你道声谢。这丫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女子也不说废话,干净直接道:“举手之劳,不必道谢,也不必客气了,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吧,我尚有事情没做,必须走了,后会有期。”说着她真的飞身应着那天边的月走了。
赫连翼转头看向沈瑶,沈瑶左顾右盼,见不到三娘便忧心道:“三娘呢。”
赫连翼道:“我让母亲等在附近,我们得马上回去。”说着他一把牵注她的手,力度强硬,不由分割。“从现在起,我不会在让你离开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