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前尘往事(1 / 1)

那女子离开之后,赫连翼忽的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吐起了血。

沈瑶立即去探他的脉搏,发现他脉息紊乱,内息不匀,推测定是刚才强行用内力冲破换阵引起的,她立即用银针封住了他周身的三处于穴位,暂时替他护住心脉。

段酒也道:“殿下体内余毒未清,又加上方才为了冲破幻阵强行运功,如今怕是心脉受损。”

沈瑶跟彩绿一左一右地将赫连翼扶回屋子,小心心地让他躺下,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方才镇定下来。

赫连翼半坐半躺着,忽然拉住沈瑶的手。沈瑶一愣,忽的一下就愧疚起来,又气又愧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入了幻觉,你也不必强行运功来救我。你怎么如此傻?非要来救我作甚。万一你有个什么,我拿什么还给王室一个二王子。”

赫连翼却不紧不慢道:“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也着了那花镜奴的道。再说你怕什么,这不还有你跟段酒吗?我相信就算是我死透了,你们也能把我救回来。”

沈瑶呸了一口:“好端端的说什么死?”

其实赫连翼在吐了那口血之后,反而觉得周身舒畅了许多,尽管段酒说的严重,但他也没到临死的那个份上。

但是见沈瑶如此紧张自己,他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自然也就将计就计地拉着她的手不放了。他道:“我说了,怕什么?十殿阎罗他们要是敢来,我就敢把他们全都再赶回十八层地狱里。”

彩绿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对怕是又要黏糊起来没完没了了,她要是继续杵在这里也只会自讨没趣。算了,罢了,白眼一翻,她撤退了。“殿下,姐姐,我想起来我厨房还熬着粥,我这就去端过来给殿下。”说着她便赶紧溜了。

沈瑶见彩绿走了,自己也跟想走,可赫连翼就是不放她。

赫连翼见“得逞”了,便嘿嘿笑道:“手可真细嫩,我们夏国女人的手不是常年握马鞭,便是常年干粗活,从来没如此柔软过。”

都什么时候了,还占她便宜。她掐了他一把,抽回手,道:“是吗?这么说你摸过不少姑娘的手了?”

赫连翼急忙挥舞着双手,“没有,没有,我是那种人吗?我对天发誓,我只对我媳妇儿感兴趣。”

又来了。沈瑶翻了个白眼,谁是他媳妇儿?毁她名誉!她也懒与他一般见识,反正不到危险时刻,他这没正经的样儿,是改不掉了。便转念道:“对了,那个花镜奴到底是什么人?你老相好?”

沈瑶想不到,自己认真发问,换来的确是赫连翼的调戏。

他道:“你这是吃醋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调戏,沈瑶掏出了藏在袖力的银针,直接给了他一针,封了他一处穴位,令他如同被点穴了一样,动弹不得。

赫连翼也不生气,认栽了一样道:“哎,看来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以至于对你一点防范都没有,这下好了,你以后要是害我,可是一害一个准儿。”

“谁害你,是你不规矩。”她拍了拍手,“我这是为民除害,那花镜奴一定是被你坑惨了,所以才来报仇的,她可是跟我说了,你害死了人家一票师兄弟,你罪过大了,好好反思吧,等你想跟我说了,我在来放了你。”

说着她便要走,临走到门口,忽听赫连翼问道:“花镜奴的‘雾阵’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进入‘雾阵’的人必定会看到自己曾经最可怕的经历。你在那幻觉里要死要活,到底看见什么了?”

沈瑶身子一怔,被他的这加句话戳进了心底,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怎么可能忘的了呢。

那肮脏不堪的过往,已经在心底埋藏六年了,都差不多已融入了半条命里了。只是如今就算她想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赫连翼。”她道:“这世上当真有干干净净的人吗?生在浊世,本该做浊世客,或许我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说完她便好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地面的出了屋子。

有一瞬间赫连翼自以为懂了。

在她心底,一个紫衣剑客,还有一段尘封往事,都是她隐藏的巨大的秘密,她不想说,他倒不一定要继续问,怕伤了她。

只是这心上之人什么都不予自己说,着实也是一件挺郁闷的事。只是落寞建,低着头呢喃的自语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只是你心里……又有几分我?

沈瑶的银针对赫连翼无效,一个懂得冲破穴道的人,又怎么可能被她这几根银针臣服呢。

这一夜赫连翼喝了很多酒,在花楼里。姑娘来的越多,他喝的就越尽兴,最后满满一屋子姑娘,满满一地的空酒壶,可他就是喝不醉,他总觉得有些事情无所谓,可偏偏就是堵得慌。

他从没如此过,从她第一次出现,一直到现在,她究竟与自己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全然不知。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把自己架在一座虚无缥缈的楼阁之中,好像随时都会摔在地上。但偏偏他又留恋这种感觉,好像那楼阁若是没了,他更难过一样。

贱,太贱了。

“当真有人会自愿犯贱吗?”他灌醉了一屋子的美人,又喃喃自语的念着。

然后就如他所愿,他这个血罐子终究是又吐了一口血。

本来嘛,应是精心调养的人,吃了药又跑到花楼里去喝酒,还喝的酩酊大醉,这身子怎么受得了?而他却甘情愿如此。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见那沈瑶真真切切的关心自己,安心呆在他身边。

傻不傻?傻。

难不难?难。

谁叫他偏偏对那丫头不一样呢。自不量力的臭丫头,以前她那么丑,他都能忍,到如今这个美若天仙,他要是不看紧点,用点手段,怕是不等守得云开就被竹篮打水了呢。

当天晚上赫连翼是被人抬回来,沈瑶还以为他回宫了,谁知道花楼里的小厮说他是喝大了吐了血,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让段酒处理一切,她理都不想理。

可谁知道睡半夜,她就听见敲门声,那赫连翼敲她的门敲了一个多时辰,弄的医馆里的人全都不得安宁。

她只好开门,一开门,他就傻笑,真真的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哪儿嘿嘿嘿。

“我说二殿下,有宫不回来我敲我房门作甚?再不然您去花楼里继续喝酒好了,反正你那身体已经被糟蹋的只剩半条命了。不用再来烦我,省的到时候王室的人找我麻烦,说是我害了你。”

赫连翼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后来还硬是扒着门板滑座在地上睡着了。

沈瑶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赖上她了,今天她要是不处理好他,估计他都不回宫了。于是蹲下身子,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紫衣剑客是谁吗?你起来啊,我告诉你。”

赫连翼瞬间睁开眼睛,他眼底都冒光了,就差直接喊着:想听想听我想听。可仔细一想,如此未免太丢人了,男人大丈夫怎可对女子之事如此八卦?传出去岂不是会被说是长舌妇?于是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音,故作姿态的正了正衣衫说:“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懒得听。”

沈瑶瞪他一眼,就知道他装睡,如今还要故作姿态,呸。她故意说:“那是我曾经极度喜欢之人。”

赫连翼发现自己忽然听不得“极度喜欢”这四个字,尤其是从她嘴里,听完之后两只手就变成了爪子,举起来就想往她脖子上套。还没等他套上去呢,就又听她满怀失落道:“可也是我极度不能再靠近之人。”

他怔住了,两只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拼命的想瞧出她的悲喜,瞧见了,心里就难过起来。因为那是悲不是喜。

“他是老虎?”他道。

沈瑶叹了口气,干脆也随他一起坐在地上,靠着门框,瞧着那天上的月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然后她道:“在中原,有两个名门姐妹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侠客。”

赫连翼瞪着眼睛,侧耳听着。

沈瑶道:“在中原,两女侍一夫原本也是正常的,可偏偏那感情独钟的厉害,厉害到不下那侠客身边出现别人,厉害到会让人嫉妒,发了狂的嫉妒。于是姐姐跟妹妹明争暗斗,最后,一杯毒酒被送到姐姐面前,妹妹想毒死姐姐,可笑吧?为了一个男人。呵,可是呢,那姐姐又如何?她一样发了疯,她不但没有悔悟,反而还将那毒酒掉包换给了妹妹,她亲眼看着妹妹下去了,死在自己面前。”

赫连翼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不敢说话。

沈瑶继续,“她死了之后,很久之后姐姐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始终不是你的。从此之后那个侠客与姐姐形同陌路,他怪姐姐手段残忍,为人阴狠。可他不知道,那毒酒原本是要送给姐姐喝的。”

赫连翼看着沈瑶,沈瑶却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再然后,大概是那侠客的态度凉了,姐姐也清醒了,然后心灰意冷,幡然醒悟,也不在于那侠客纠缠,随后两人便彻底的断了情缘。又过了几年,皇帝下令和亲,公主们都有了拉拢权臣的姻缘,这个姐姐便自己站出来,心甘情愿的答应出塞和亲。”

“为了躲他?”

沈瑶摇头。“与其说是躲,倒不如说把自己给流放了。远嫁他乡即是天涯海角,以后人生若有幸遇到一段好的良缘,便相夫教子。若遇不到姻缘,便死哪儿埋哪儿。也算是对得起被姐姐亲手杀死的妹妹了。”

赫连翼低头不语,闷声沉默,似有所思。

沈瑶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拍了拍手道:“好了,二殿下,故事听完了,现在你也该回去睡觉了吧?你这身体真的不能再糟蹋了,你要是喜欢去花楼也要养好身子再去吧。这两天你又是中毒又是内伤的,在这样你小命就真的没了。”

沈瑶伸手服他,赫连翼笑了笑,也没起来,又把她拉着坐下了。“今夜月色正好,急什么?你讲了个故事,闹的我也想讲故事。坐下,我也给你将个故事。”

沈瑶虽然困意渐深,但也不好拒绝。只好一面忍不住呵欠,一面道:“好。”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傻乎乎的,还总是被人欺负,有一次他喜欢上一个宫女,每天给那个宫女送好吃的,他一哭,那个小宫女就跟着哭。他一笑,那个小宫女就跟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两颗小虎牙。两个人一起笑,一起哭,日子久了,两个人也很开心。然而然忽然有一天,那个宫女失踪了。”

“失踪了?”

赫连翼几乎把拳头攥的咯咯响,眼神也逐渐深沉了起来:“等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宫女浑身赤裸的躺在河边一定不动,浑身是伤,有用嘴咬的,还有用鞭子抽的,就像被人折磨了很久。”

“那后来呢?可有查到凶手?”

赫连翼苦苦笑道:“那凶手是谁都知道的人,根本不需要查。但是人人都知道又有什么用?后来那个小男孩长大了,联合了江湖上的四方势力,处处与那人作对,花镜奴的师兄弟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原以为她就够可怜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比她还可怜。

沈瑶往他身边靠了靠,“天作恶人可为,人作恶天自收,天要不收,那我们就亲送他下地狱,如今那小男孩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了,总有一天那个畜生会死在那小男孩的刀下。”

赫连翼回头看她一眼,转悲而淡淡笑道:“天晚了,故事都讲完了,也该睡了。”用不着他说完,沈瑶的头便搭在他肩上,那沉稳而又均匀的呼吸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循序往复。

他轻轻地挪了挪,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把她揽入怀里,让她贴进自己的胸膛,如此他也舒服了,便不禁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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