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猎人投票,然后才是长尊抉择。”
黄老大双手交叉在胸前解释道,但是看神情,他对着面前在座的表决行为是非常不屑的。
“通过,现在有请长尊们表决!”
良宵顺着人头向场中央看,此时司空怅的手已经举起来了。
六个长尊的位子,坐了五个,空着一个,举手了两个,一个司空怅,另一个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小,健壮的大叔。
那大叔浑身绫罗,配饰华丽,看上去是个有钱的主,但是最让良宵记忆深刻的还是他那秃得能反光的大光头。
六席两票,不通过。
“夏兄,看来你的这个建议,还需要商榷。”鸠闯缓缓道。
夏云开微微点头,目光却锐利如锋,在在场各位长尊脸上扫过。
主持老人此时见还有一个长尊位子空出,眼神也开始在坐席上四处找寻,然后目光定在了良宵这边。
“黄老大!你长尊位子不坐,跑到后面躲起来干嘛!”
主持老人长呼一声。
“坐他奶奶个怼儿!什么狗屁事也来开会,天天开会日日开会,烦死了!”
黄老大一拍桌子,张口大骂。
良宵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黄老大竟也是长尊一席。
这可是非常关键的情报啊!
面前此人是夏云开吩咐暗杀的对象,但对方的长尊身份竟然没有告诉自己,这并不合理。难道夏云开的计划是让自己先暗杀黄老大,测试测试自己的实力,如果成功了夏云开再辅佐自己换上黄老大的长尊位?
这也说不通啊!能坐上长尊级别的猎人已经是阙城远近闻名的高手了,实力自然是不用多说,他这两手三脚猫的板斧怎么打赢黄老大嘛!
而且,不对劲的地方还有!
夏云开的计划应该是拿下长尊位四席,取得表决话语权,如今只有两人人举手,即便加上自己也只有三席。
难道说是夏云开另有计划,或是..
没举手的几个长尊里,有内奸!
一滴冷汗在良宵鬓角滑落,这阙城真不是一般的复杂,自己谨言慎行总是没错,可能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死在谁手里了。
之前与夏淳与阿肆战斗的时候,良宵是不怕死的,但是在阙城经历了那么多,今天又见识了这阙城的猎人公会规模,他反倒燃起了一丝丝斗志。
我良宵难道就只配在这个世界随波逐流?
那一世我称霸人间,这一世我怎能轻易言败。
而这一切,都要从阙城开始..
乱世出英雄,只有大乱,才有我良宵的机会!
想到这,良宵之前的隐忍和之后的让步,在他的心中都找到了理由与归宿。
“黄老大,无规矩不成方圆,公会走错了方向,阙城发展不起来,猎人们的口袋怎么能鼓起来呢?”
“哦?说到方向,那我倒是有些话想对你们这些老道儿唠唠!”
只见黄老大一拍凳子,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直直坠在议场中心的空地上。
轰...咳咳...咳咳...
尘土让主持老人咳嗽了许久。
“黄老大好威风啊,这拳脚,要是来夏家定大有作为。”夏云开倒是不恼,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鸠闯则是全当没听清,靠在石椅上,闭目养神。
“呸,夏家?你们夏家最喜欢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黄老大对着地上唾了口唾沫,从怀中掏出了几块破布。
“这衣服,是我们阙城猎人兄弟的,最近我的手下在修合林中找到了他们的尸首。”
“哦?狩猎失败,异兽所杀?”
“但是根据他们的伤口,是被兵器所伤,并不是死于异兽。”
“哦,那你可以看看他们的手指有没有被割掉啊,阙城能人异士那么多,黄老大为何只怀疑我夏家呢?”
“就凭这个!”
黄老大抖落着这堆破布,叮!其中竟然抖落出一段剑刃!
尽管剑刃已经残缺,但是在其中的一面上竟清楚地刻着一个“夏”字。
是夏家之剑!
全场哗然,猎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云开啊,你快快解释一下吧。”鸠闯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好像当前之事与他完全无关。
夏云开挥扇不语,看着场面的喧闹,不怒自威,大家被夏云开看得发毛,渐渐停止了议论。
在场又是长久的宁静
“呵呵,黄老大您误会啦!”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司空怅站起身,他颤颤巍巍走上前来,这还是良宵第一次见司空怅不御剑而行。
“夏家专精剑术,家臣何止千人,家剑也是分发而下,想要偷得抢得几把夏家的剑嫁祸于我们,也是很容易的事,还请黄老大明辨。”
“哼!”
黄老大也不再多费口舌,又是一跃,跳回了良宵身边的座位。
整个场地又是颤三颤。
“良兄弟,这夏家没几个好东西,你还是少在他们那待,早点随我回鸠府吧。”
说罢,一把搂过良宵的小身板,黄老大把良宵夹在腋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留下了众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尴尬地瞧着场地中心那块残破剑刃。
而夏云开,嘴角却浮现出了一抹众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
夏家,午后,二小姐闺房。
沁云与听露两位丫鬟正在夏施雪边上伺候着。
夏施雪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
画的什么?阙城。
万家灯火,其乐融融,画中的阙城威武气派,又一派祥和。
这是夏施雪心中的阙城。
也许这阙城人只觉得夏施雪容貌出众,可身娇体弱,不过是个优异些的花瓶。
又或者是家奴们,认为这夏家二小姐是位言辞刻薄毫不留情的主儿。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夏施雪内心是有大爱的,她爱这座城,她希望每一个活在阙城的平民幸福康乐。
因为,这是她父亲花了毕生心血打造的城。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在阙城的街头巷尾寻觅着糖食小点,那甜丝丝的空气,是她对于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
夏施雪停住了笔,画中空出了一大片白,画中的夏家,她不知道如何去下笔。
她轻叹了一口气。
父亲死了,如今夏家掌权的是自己的哥哥夏云开,而在夏施雪眼里,哥哥正在用自己的手段毁掉阙城。
夏云开尽管平时对妹妹宠爱有加,有求必应,但始终是不愿与夏施雪共谋筹划的。在夏云开的心中,夏施雪是自己的宝贝妹妹,所以她不该有烦恼,不该有惆怅,只用自己某得一些好男人再让夏施雪选择就是了。
哥哥眼里,夏施雪不是什么钱权的筹码,但是也是弱女子一个,没有权利知道太多。
这些夏施雪都知道,她也深爱着自己的哥哥,只是自从父亲死后,这个哥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权势看得比天都重,把感情看得比纸还薄。
夏施雪身为阙城人,又是夏家人,怎么能不知道城内夏家与鸠家已经争到一触即发的地步?
但是她,无能为力...
“小姐,要不然我们歇息吧,这天气炎热,用些个糕点清清火。”
听露看着夏施雪叹气又出神,连忙上前搀扶。
“这天气,一会冷一会热,真是奇怪。”
沁云也在一旁附和着,搬了个凳子请夏施雪休息。
夏施雪不语,坐下了,此时她的神情不存在任何装饰,蹙眉,幽怨,她任由自己的低落情绪浮上脸庞。
她站起身,拎起来刚刚的画,一把揉成团。
那团圆安乐的阙城,也瞬间化为了废墟。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听露着急地想去阻止,但也晚了。
“听露,前几天,我让你去给良宵送早餐,你为什么会睡着了。”
夏施雪看着手中的纸团,淡淡地说。
“小姐,那良宵可真是懒,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我可是...”
“可是什么?”
“我可是..天不亮就在那候着了..”
听露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似的,头垂得很低。
夏施雪没有接着逼问下去,她缓缓扶起听露蔫下去的头。
“小姐,你不是很讨厌那个良宵么,为什么还要我们去接近他。”
旁边的沁云忍不住问道。
“讨厌,喜欢,有所谓么?”
“小姐!怎么能没所谓呢?”
夏施雪笑笑,但是笑中包含着无尽的无奈。
“他能在这阙城内做到何种地步,才是有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