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尽头有公共卫生间，吕多多手上略带水珠。
应该是刚上厕所回来。
她没好气地瞥了眼伍天：“你还教育人家呢？自己做好学生的本分了吗？”
吕多多拉开系办大门，当先一步走进去，没回头甩了句：“跟我进来。”
伍天冲李超耸耸肩。
啪！
一根圆珠笔连带三张信纸，被吕多多拍在她的办公桌上。
她又移过来一张椅子，这才扬起下巴：
“写检查，三千字起步，要深刻检讨你的错误。”
系办还有其他老师在忙。
但没人注意吕多多和她的学生。
大伙都司空见惯了。
隔三差五，吕多多就会拉人来系办训话。
写检查算是老花样。
伍天看了眼信纸。
吕多多的视线则是越过他，对伍天身后的李超不耐道：
“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当路灯呢？怎么，一个宿舍讲义气，你想帮着写？成，我满足你——”
李超当即嘶了一声。
“别别，吕老师，我这就走。”
他人高马大，步子也大，两步离开系办还捎带关上了门。
伍天拿起那支笔转了下。
嗯。
有前世那个味道了。
写检查？这才是他熟悉的校园生活嘛。
“吕老师，以后口吻可以温柔点不？你老这么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嗬，三千字还是太轻松了，是吧？”
吕多多便打算给伍天加“刑”。
她又扯来几张信纸。
不过伍天的话多少还是影响了她的心态。
最近吕多多老被家里人逼着去相亲。
她嘴里小声嘟囔了句：
“现在流行野蛮女友，我有的是市场呢。”
伍天一个没背住，直接笑抽了。
他也是立刻想起来，这年，棒子国那部《我的野蛮女友》在网络上盗版资源横飞。
国内确实也因此刮过一阵“野蛮”风。
“你笑什么？”
“呃，吕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退学的。”
伍天说起正事。
吕多多眉头纠结在一起。
继而，她极为审慎地检查伍天的表情。
“你认真的？”
“对，深思熟虑过。”
系办的所有老师，这时候都停下了手头工作。
在雁北大学，退学是个大事。
他们都奇怪地打量这个被吕多多念叨了许多天的问题学生。
吕多多一改之前的清冷风格。
她尽量斟酌词句，温柔道：
“你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跟老师说，学校会帮你解决的。”
伍天心想，原来吕老师也能正常说话啊。
“我没有困难。”
“那，退学的理由呢？”
“……我太忙。”
实际上，伍天是不太想在学校浪费时间。
吕多多右手不断敲击桌面。
她觉得伍天简直不可理喻。
但出于职业素养，以及对教育事业的热爱。
她想必须挽回一个迷途的学子。
可是，跟伍天讨论了十分钟。
伍天还是抱着坚决退学，或者至少休学的态度。
到最后，吕多多决定直接求助副校长。
一前一后，两人从系办离开，前往副校长尚志用的办公室。
伍天有些意外地发现，李超还在系办外面楼道里等他。
而李超惊得一句话没说出来。
仅是一门之隔。
他当然听到了伍天嚷着要退学的消息。
李超想问问伍天到底什么情况。
但吕多多此时心情郁闷，一个凶女的眼神，就把李超给瞪了回去。
与此同时。
雁北大学一间宽阔的办公室里。
尚志用，雁北大学的副校长。
年过六十，在领导的位子上也算是年富力强。
他也是计算机系出身的老学者。
尚志用正与一名教授在办公室探讨着业界新闻。
“于飞，图灵班那帮学生，最近都在研究一款叫做传奇的电脑游戏，你听过了吧？”
“老尚，我又不是闭门造车的那类人。不瞒你说，最近讲课时，我就拿那游戏的图形化界面当过案例，说实话，虽说代码有的看起来挺糙，但设计还算是精妙。”
教授继而笃定道：“我认为那确实是一种电脑程序上的新开拓。最近几年，咱们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朝这方面发展的话，我看前景倒是也很明朗。”
尚志用却是摇了摇头：“游戏？这产业……”
“这产业方兴未艾！反正，目前这互联网企业吧，就网络游戏产业一枝独秀……”
受国际环境影响，此前两年平行世界里，互联网金融泡沫纷纷被戳破。
新兴互联网企业中。
能做到收支平衡的都屈指可数。
“……什么？”尚志用听过皱了皱眉：“那盛趣两月间，就能达到如此利润？”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老尚你仔细去看看，校园里那些年轻人，哪个不知道传奇？”
这位教授话锋一转：“说起来，前两天我得知了个趣闻，拿出那款开创性程序的天才程序员，其实也就刚刚十八九岁。”
“嚯，英雄出少年。”尚志用目露惊奇。
教授继续道：
“那小子跟盛趣的陈天启闹掰了，在咱们雁北中关村那边开了新公司，据说跟一众外国佬签了协议，现在哗哗搂外汇，打那帮洋鬼子的秋风。”
“赚外汇是不错……”尚志用忽然有了个联想，半开玩笑道：
“哎？十八九岁，来雁北开公司？你说，他会不会是哪间大学的学生呢？”
教授摆摆手，“开玩笑，有那水平，他来当特聘教授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