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砍树的板斧手们,打仗不行,砍树的本事却不错。两板斧一棵树,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缓坡,可供驰骋,兵力立刻在这片区域铺散开来。
杨嚣刚从石门后收弓翻上城墙,就看到弟弟杨鼎连人带马跳下,杨嚣急的一声爆吼:“弟弟!”。
伸手抓去,却只抓到一抹雨后的彩虹,和彩虹中一滴血珠。
杨嚣明白弟弟的想法,己方人少箭少,这样硬守是守不住的,唯有趁敌方没有布置好阵脚,再冲他个七零八落,或许还能博得一线胜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他看到了贾诩,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那个动动嘴皮害死他们父亲的人!
忽然对方军阵中一把大弓连举,两支箭朝杨鼎扑去,杨鼎铁槊一抡,奔向自己面门和马头的箭直接被震碎。但
另外四支箭却又到了,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当当当当,耳边四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哥哥的箭把这夺命四箭击落。
这时,杨鼎才落稳实地。
杨鼎与爱马连成一体,如一只黑豹,往坡下卷去,霎时有那长枪手板斧手大刀手一层一层涌来。
杨鼎直接撞入军阵,所过之处,仿佛顽皮孩子闯进瓜田,只闻扑扑连响,一圈魏军脑颅碎裂,鼻陷胸塌,惨死槊下。
一时惊呼声起,两军将士只见那杨鼎披头散发,血浆满身,战马人立而起,仿佛神魔。
忽然后头一声喊:“都给我闪开了!”
魏军似退潮一般,赶忙闪向两旁,顷刻之间,在场中闪出一块空地。
“来将通名!”辛期手持长枪瞬间逼近。
“我通你个鬼!”
杨鼎大吼一声,怒狮般向辛期扑去。
辛期大笑一声,拍马举枪相迎。
两骑相对互冲,都不改行道也不踩刹车,眼见就要撞在一起,两匹战马前蹄竟然同时高高抬起,将两人抛向空中。
只听到当当当当铁器沉闷撞击声响,两人已在空中交上了手,眨眼间已拼了不知道多少招。
这时那些本来还在攻城的分队都已停下手来,退回本阵,连那零零星星的弓箭对射也已停止。
两军目不转睛地看着二将走马灯似地往来相搏,眼他俩人虎跃龙腾,斗得豪情万丈又无比凶险,人人紧握双拳,大气不喘。
两边都明白,此一战干系两军士气,影响胜负。
杨鼎与辛期一轮酣畅淋漓的对攻,打是打开心了,也试出对方不只力大枪猛,武艺更是精纯,遂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轻视之意尽去。但想到若能阵前一槊干了这家伙,敌军肯定士气大败,必然退却,给我方赢得休整补充的机会。
于是精神又是一振,铁槊乱舞,隐夹风雷。
辛期也大为吃惊,明白这家伙真的是劲敌一枚。
心里暗想:今日两军阵前,如果灭了这厮,不但坏敌心志,太尉面前更是大大长脸!
这样一想,如打鸡血,大枪如龙,中宫直进,刺敌心窝。枪到中途,突然又向下滑了几寸,枪尖震颤不止,似乎又要捅穿敌将小腹。
杨鼎见对面长脸汉子一杆长枪抖的花里胡哨,以不变应万变,铁槊直向对方枪杆中间撞去,一撞之下,满天枪花霎时无影无踪。
辛期没想到小家伙竟然瞬间破掉自己这一式“迷离枪”,心中惊佩。
当下劲贯全身,用力一振,长枪化成了一条长鞭,如龙如蛇,卷向杨鼎。
杨鼎不管不顾,铁槊横扫,要在龙蛇咬到脑袋之前把敌将腰杆打碎。
辛期大吃一惊,身子向后便倒,整个人仰面贴在马背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前胸护心镜被铁槊劈碎,跟着一阵巨痛,肋下已被勾出个口子,带出一蓬血花。
魏军见主将负伤,人人惊丧。
这边城墙上却欢声雷动。
杨鼎占得先机哪容对方喘息,铁槊又向辛期迎头剁下。
辛期只得单臂举枪上迎,可这时候他还仰躺在马背之上,腰腹难以发力,纯靠手臂的力量迎敌。枪槊相撞,只是挡得一挡恐怖来势,铁槊继续下压,离头已经不过两尺。辛期单臂硬抗,很快就感到臂膀麻软,就要脱力,但他也硬气,一声怒吼,竟然又向上架起几分。
看到主将危急,有几员偏将怒吼连连,疯魔般向场中驰援,奔不到几步,就被城墙上鬼魅而来的几箭射翻。
城墙上一时吼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