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昭咬牙切齿一顿哭喊,差点惊动还没出月子的老婆,嵇无双在老爹耳边叽叽咕咕提点了几句,嵇昭立刻跑回客厅正襟危坐。
“清不清楚现在是哪些势力正在追杀你?”
“目前只见到太尉府的人和司马懿亲帅一支私兵。”
“皇帝志在子文,子文既没,千里追杀,所为何来?”
“这个事说来话长。”曹过又坐回榻上。
“据我猜想,皇帝忌讳有三。
第一,当日奈何塔中皇帝毒杀亲弟,这等丑行如果大白于天下,非止江湖豪杰激起义愤,闹个不好还会使得王爷麾下将士心怀怨愤,引起哗变,如此蜀、吴,乃至北境诸异族皆可趁其便利,引发大动乱。
第二,当日奈何塔中皇帝又亲自承认两件事,第一件是‘北地枪王’张绣之死,第二件是今春三月大司马曹仁之死,两桩秘事如果与王爷之死一同泄露,恐怕天下哗然,闹个不好连曹魏宗室都恐怕要不耻皇帝作为,如果宗室动乱,势必动摇社稷根本。”
“原来皇帝还做下这许多龌龊事,那肯定是要杀你而后快了。”
“这个第三点,实不相瞒,高阳乡侯蔡邕乃我外祖,我母蔡琰,唤文姬。”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嵇昭露出恍然的表情,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我只猜对了一半……”
“我知道兄长的意思,你本来以为我是蔡氏族人,甚至以为我外祖另有子嗣尚在人间。”
“正是这个意思。”
“外公一生志在修道,潜心著述,血脉只有我母亲一人。”
“那,那你怎么又姓蔡?”
曹过长叹一声,慢慢说出那段深埋心底三十年的往事。
初平三年五月,蔡邕一曲《广陵散》以神佛莫挡之威击毙三百人,连吕布、高顺、成廉组成的黄金三叉戟都只因蔡邕一念之仁,才侥幸不死。
这个夏天,《广陵散》第一次,也是过往三十年间唯一一次真真正正展示在世人面前。《广陵散》如同一个坏小孩,他的出世是如此暴躁,携着天神之威,携着雷霆之怒,以至于需要三百条生命来献祭。
这个夏天,昙花一现的《广陵散》威震天下,自此,江湖流传一句谶语,曰“广陵散出,天下荼毒”。
那晚,荆远带着蔡文姬一路往北逃窜,一连十几天晓宿夜行风餐露宿,又尽拣那荒山野径,待一头撞进茫茫草原时,二人已是蓬头垢面,形同乞丐了。
本以为这下暂时逃脱魔掌,可以松一口气,却不料碰上一队匈奴兵,荆远杀了他们十几个,终究寡不敌众,双双被擒。
原来随着黄巾之乱,天下板荡,诸侯互相讨伐,争割中原,哪有余力顾及边境民生,北方诸胡遂渐敢南下而牧马。
堂堂汉室贵胄竟然当了匈奴人的俘虏,事情传到中原,他荆远背一世骂名不说,又怎对得起亦师亦友恩重如山的蔡伯喈?
胆大如老刺客荆远,一时也没了主意。
不知道匈奴人要怎么处理两个落难贵族。
巧的是抓到蔡文姬的是依附匈奴的一个小种族,羯族。
这个羯族首领是一个有志向的首领,看蔡文姬长的漂亮,竟然没有据为己有,而是把她进献给他的主子,左贤王栾提於夫罗。
栾提於夫罗看到蔡文姬惊为天人,立时展开热烈追求。
蔡文姬本来誓死不从,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不知生死的老爹,为了正在兖州接受地盘的曹大种马,蔡文姬决定活下来。
她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屈从。
蔡文姬孩子生的迟,实际大概怀了有十一个半月,从她嫁给左贤王算起,也有九个月生下孩子。
所以左贤王栾提於夫罗也不以为意,认为孩子生的早了些是营养好的缘故。
左贤王给孩子起名阿迪拐,蔡文姬则给孩子起了一个汉名,叫蔡过。
左贤王喜得贵子,极其高兴,对蔡文姬宠爱更加。
过了三年,蔡文姬又生一个小儿子,名阿眉拐。
这一番塞外岁月,匆匆就是十五年。
直到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20岁的曹彰在曹操授意下,与左贤王部积极交涉达三个月之久,终于达成协议,北迎蔡文姬回中原。
曹过在蔡文姬一再坚持下得以跟随母亲一起回国。
快到国境时,后头忽然一彪军马杀到,却是左贤王的大弟弟,大萨满的大弟子,大护法栾提黎精厥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