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远笑了笑,回过神来,问道:“公主想听什么?诗?曲?文章?”
长乐道:“公子对自己的才学很自信。”
李麟远当然自信。
或者说,他相信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相信古人的智慧。
既然回到了曾经,改变了历史,李麟远并不觉得利用那些绝句可耻。
当历史发生变动,那些人以后会不会出生都难说,就算出生了,生活轨迹变了,诗句也会变化。
“你看这么美的风景,不如就来一首诗词。”长乐公主笑着说。
李麟远点了点头,沉声道: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佳人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李丽质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了李麟远词曲中的心意。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已被其中浓情蜜意打动,可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便是如此,她也不仅有些动容。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身前的男子都是极佳的良配。
不多时,宫门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李丽质与李麟远告辞,独自一人返回宫内,在闺房中持笔默写下了李麟远的诗。
她轻轻咬着毛笔头,轻声道:“说的那么露骨,真是的。”
嘴上这么说,她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侍女静兰发现公主在书案边发呆,便端着糕点走到书案前,刚要伸手唤醒公主,就注意到公主案上的词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静兰轻吟一声:“好温柔的词曲。”
读到下面,便觉得其中浓情毫不遮掩。
静兰听说公主今日出宫了,而且没有宫里的人保护,只有公主和李麟远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这首词曲,八成是李麟远所做了。
“静兰,你有打听到什么关于李麟远的消息吗?”
“啊,有。”
“说给我听听。”
“原来从一开始,真正的状元就是李麟远,长孙家的公子虽然颇有才学,但陛下似乎有意保护李麟远,然后点了长孙家的公子……”
静兰的消息颇为灵通,虽然不能完全还原朝中的事,却也有个七七八八了。
李丽质听了,对李麟远更加好奇。
一个河间郡王府的庶出子,十几年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突然在这次科举上大放异彩。
由于与李麟远相处过一天,李丽质非常清楚,李麟远是个肚子里有真货,而且见解极为独到的人。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庶出的身份得不到重视,不得不隐藏自己,以此来保护自己?
回想起李麟远说的——宫外的人活得也不容易。
李丽质自然把李麟远隐藏能力与家世联系到一起。
静兰注意到公主脸上挂着担忧,忍不住笑道:“公主,你与他认识的第一天,就开始担心他了。”
“哪有?”李丽质摆了摆手:“没有,乱说。”
静兰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与李丽质的关系不错,明面上关系为主仆,实际上常年相处,虽然没有到达姐妹的地步,却也算好朋友了。
“公主,你抵触嫁给他吗?”
“我……我、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抵触了。”
“没,我可没说不抵触。”
静兰很了解长乐,她笑了笑:“认识第一天,便不明着抗拒,这还不是心里有好感吗?”
李丽质咳嗽两声,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等我再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
香水影响力的扩散超出了李麟远的预想。
风月场的女子只是开始,很快便散播到长安的贵妇群体中。
香水,配上一个精致的玻璃瓶,简直是贵妇和爱美年轻女子的心爱之物。
有什么理由不买呢?
特别是足够有钱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深秋时节,李麟远的新宅邸基本落成。
清韵姑娘经常在李麟远家中研究算经,二人合力编纂的新式算经大体落成,估计再润色两个月,便可拿出去。
在原来的历史上,永远不会记载一个叫清韵的青楼头牌,哪怕她是花魁,仍不可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名字。
然而,一切因为李麟远的出现改变了。
算经一旦出世,势必会改变天下!
烛火之下,清韵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李麟远的背影,眼中流露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李公子,别在算经上留我的名字了。”
李麟远一愣,转过身,“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个落入风尘的女子,这样的算经势必会流传下去,留下我的名字,肯定会辱没了新式算经,我……”
李麟远伸出手,打断了清韵的话,他摇了摇头,非常认真的说道:
“落入风尘,不是你能选择的,算经的落成,你是付出了极大精力的,当然要留名。”
“可是……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
清韵神情落寞。
她希望算经能流传下去,能影响大唐,甚至以后朝代的算术发展。
同样,她希望能留下自己的名字,毕竟新式算经倾注了她大量心血。
然而,妓女终究是妓女,后世的人恐怕永远会记得这点。
清韵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她的自尊使得她处于一种极为矛盾的境地。
李麟远轻轻握住清韵的手,柔声道:“明天一早,我就为你赎身。”
“别!”
“为何?我帮你赎身,你难道不开心?”
清韵咬着嘴唇:“陛下已经把长乐公主许配给你,这样的关键时刻,你为我赎身,恐怕会影响你的仕途,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李麟远拍了拍清韵的手背。
“别人会说你留恋风尘女子,你的仕途和未来为重,不必为我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