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河岂是轻易放弃的人。
他已经决心要弄死李麟远了,招式都出了,怎么可能收手。
得罪死了的政敌,要么弄死,要么被弄死。
崔河是老江湖,太明白其中的规矩。
念及至此,他转而说道:“一个参加殿试的考生,怎么可能没有答卷?”
李麟远摆了摆手:“我是交了卷子的,至于之后的东西,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一句你不知道,你就能摆脱责任了吗?”孙云白继续追击,“科举舞弊案,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脱罪的。”
李麟远笑道:“这是脱罪的问题吗?卷子我不清楚在哪里,而且评选是陛下做的,交了卷子之后,便由不得我做主了。”
崔河发现自己用这一套确实弄不死李麟远,但泼脏水还是可以的。
弄不死,也得辱没了李麟远的名声!
什么叫阴毒,这便是阴毒。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不仅有些气愤,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震声道:
“卷宗的事,你们就不用争了,被朕拿去读了。”
崔河一愣。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想。
卷宗失踪,竟不是科举舞弊,而是李世民拿去了。
一个明经,卷宗能有什么价值,为何能让李世民拿去?
咄咄怪事!
咄咄怪事啊!
李世民冷笑一声:“大伴,去,把李麟远的外交篇拿过来。”
这些日子,李世民经常研读李麟远写的东西。
英雄莫问出处,有本事的人,写的东西的确管用,李世民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他甚至自己动手,把卷宗分了六篇,细细研读。
大半是李世民身边的司礼监太监,名唤张有德,时常伴随李世民左右,自然是知道卷宗的事的。
只不过,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卷宗的书写者是李麟远。
张有德领命,前往御书房取外交篇。
这下崔河更懵了。
他用袖子盖住自己的手,狠狠的拧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
原以为能一下子弄死李麟远,谁知道半途之中,峰回路转,情况一下子转向李麟远那边。
当张有德把外交篇拿出来后,李世民道:“大伴,把外交篇的前五分之一内容读出来,让这大殿里的诸位都听一听!”
“是。”
张有德按照卷宗,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众人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只觉得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冷。
李麟远写的外交篇的确很冷,甚至可以说生硬。
里面有大量连贯的逻辑,以及近乎决绝的冷静推断,感受不到多少情感温度。
崔河逐渐明白,自己要弄死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冷静、严苛、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眼界宽广……
要与这样的人作对,着实不容易!
外交篇只读了五分之一,剩下的内容却没有再读了。
诸位大臣对李麟远再无怀疑,别的不说,仅凭借读出来的五分之一内容,只需好好培养李麟远,也能使其成为一个顶尖的外交大师。
剩下的五分之四内容是什么?
除了外交篇之外,还有多少其他的篇幅,其中又蕴含着什么样的智谋?
李世民起身,在龙椅前走了两步,叹道:“朕问问你们,凭借这外交篇,李麟远能不能中明经?”
房玄龄久久没有开口,此刻出列,应道:“陛下,臣以为,不仅可以中明经,还可以中进士,甚至是状元。”
“对,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杜如晦附和。
谁都没想到,一张卷宗背后牵扯了那么多事。
聪明的老狐狸们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是李世民故意藏了李麟远的东西,相比卷宗的内容极为玄妙,以至于让太宗如此重视。
崔河亦出列,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到如此英才!”
孙云白笑道:“如此才华,当为状元!”
“是啊……”
“没错,单一个外交篇便有如此水准,当为状元。”
……
附和之声云起。
崔河可是头老狐狸,发现弄不死李麟远,便立即明哲保身,恭喜起陛下来了。
他选择在科举上对李麟远发难,刚好是进可攻,退可守。
进了,弄死李麟远,消减科举的权威性。
退了,也可以说自己是公心。
所谓恶人,便是如此,所谓恶棍,明着说为天下人,实际上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
李麟远对崔河的种种表现,只是笑笑。
别人想要弄死他,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而且一定要想办法弄回去。
穿越到此,李麟远定下了第一个生死仇敌——户部侍郎崔河,官阶三品,另有兵部的孙云白,吏部的崔理。
李世民明显没有进一步对崔河等人出手的打算。
作为皇帝,手握大权,需要考虑的事情其实更多。与关陇集团的斗争旷日持久,或许得花上几十年时间。
就像李麟远在内政篇中写道——杀人诛心,诛了心,便能杀了人。否则的话,便是杀了人,心还在,那就白折腾了。
李世民冷眼旁观这一切,如今外部边境还有诸多事宜,腾不出太多精力搞关陇集团。
不过,不能让李麟远寒了心,必须让李麟远获得应有的荣耀。
“来人,拟旨,新科状元改为李麟远,另赐婚李麟远与长乐公主,不日完婚!”
李世民看向李麟远,他相信,李麟远能看懂他举动的意思。
状元,本该是你的,朕一直记得。
赐婚,将长乐公主许配于你,你便是驸马,与李氏皇族为一脉,从今便是一家人。
李麟远接旨,心中筹划者弄死崔河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