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皇甫营地。
帅令下达，停止行军，原地扎营。
伙头军埋锅造饭，浓郁肉香飘出几十里。
三军嗅着气味，恶意倦意逐渐涌上心头，警惕性骤降。
营盘外。
夜晚的小森林。
安静的令人惊讶。
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出现。
蓦然看过去，就好像一只只草原野狼，在盯着连绵军营流口水。
可草原野狼，再饿急了，也不会找死进攻人类军队。
连狼都不敢的，人却敢。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能分辨出是人的影子。
人影绰绰，简直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距离目标三里，再等半个时辰，皇甫军警惕心降至最低时，立即发动攻击！”
“此战，有进无退，以试出军方新式武器威力！”
“燃香！”
领头人下达最后的军令。
点燃了一炷香，进入倒计时阶段。
隐藏在暗处的人，绿光黯淡了些许，随后迸发出无尽的战意。
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生命尽头。
香化作灰。
熄灭。
无需命令，暗处的人全部微微站起，以躬着身的姿态快速朝营盘移动。
过程没有任何声音，连脚步声都被湿润的土地掩盖。
无数的人儿，从上空看，像极了蚂蚁搬家。
三百米！
营盘周围再无阻挡。
凭借着月光，守夜军士发现了快速接近的人，立刻敲响了军鼓。
“敌袭！”
“敌袭！”
“敌袭！”
前营率先集结。
军士们个个鼓着肚子，吃撑了。
这是刚踏入国朝的第一个夜晚，行军到很晚，又困又乏又冷又饿，军士们不由自主地吃的很撑。
“特么的，哪个蛮子这么缺德？”
“别管哪个，先干死他们再说，丫的，老子刚吃饱准备拉一泡，就集结了，直接拉裤了！”
“咦，难怪你味道这么大，离我远点！”
“刚吃完饭，跑起来就很难受了，再说这个就吐了！”
……
突然到来的敌袭。
达到了应有的效果，但也激怒了全军将士的愤怒，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草原部落这么不要命。
但在半年操练下，作为营盘第一道防线的一万三河五校军士，依然拿起武器，在敌人绕过拒马桩攻入营地前集合完毕。
“准备！”
将军下达军令，前营将士按照训练，迅速举起十字弩。
“射！”
弩机被连续扣动，直到打空全部弩矢才停下来，重新拿起陌刀，跟着箭雨冲了上去。
“杀！”
“砍死他们！”
“找死的玩意！”
群情激愤。
但真正砍死的没几个。
五万弩箭洗地，敌人立刻遭遇毁灭性打击，能活下去的本就不多，能不带伤的更是寥寥无几。
“草特么，要不是盔甲结实，老子差点就被这躺地装死的玩意阴死了！”
“兄弟们都小心，点子很扎手，看看这些活着的，眼睛像狼一样，死都要要俺们一口！”
“这是哪个龟儿子的部落蛮子，太狠了，俺的老二差点被咬掉！”
“等知道这群蛮子的部落，战争前一定要先干死，不然俺都害怕随时会被倒地的砍一刀！”
正常补刀环节。
前营一片骂声，这些偷袭营盘的人，真是太不讲武德了。
装死、偷袭、咬耳朵、咬鼻子，不少军士中招。
“不对劲！”
前营将军皱着眉，看着敌人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被射杀或射伤的敌人，连哀嚎惨叫都没有，很不符合人的正常反应。
再有，这些无下限偷袭的路数，不像是正规军队训练出来的。
“嗯？”
“是汉人？”
前营将军走上前，揭开一个死亡敌人的蒙面布，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
“别看了，是死士。”
皇甫元帅从中军走出，瞥了一眼战场，就做出了结论，浑身散发着冷彻心扉的寒意。
“主帅！”
“这些死士，估计能过万了，是何人豢养的？”
“这么大规模，豢养出来不是简单的事，消耗的金银简直是天文数字，就这么轻易送死，幕后的人图什么？”
“世家的试探，开始了！”
皇甫元帅有些齿冷，这是上万条性命，只为验证一个猜想，世家，真是该死。
“嘭！”
小森林上方，一道巨大的爆竹声响起，光亮、声音，半个草原都能看见听见。
“来人，去小树林！”
“将军，主帅，死了！”
最后一具死士尸体从小树林带出，体温大幅度降低，显然是放完信号爆竹，就立刻自尽了。
闻言。
在场的将军忍不住握紧了陌刀，指缝间隐约有汗水出现。
此等死士，令人胆寒。
“元帅，此战敌人共一万两千余人，全部战死！”
“我军死亡人数零，受伤人数三百二十一人！”
“通知锦衣卫，严查凉、幽、并三州城门出入人员，找出豢养死士的世家，鸡犬不留。”
皇甫元帅下达帅令。
但心中没有任何期待，世家敢做，就必定想好的消除痕迹的办法，查不出什么的。
……
数日后。
未央宫。
锦衣卫指挥使贾诩觐见。
“陛下，紧急军报！”
“皇甫元帅遭遇大规模死士自杀性袭营！”
“皇甫元帅请求彻查边疆三州城门进出人员！”
指挥使大人呈上军报，咬牙道：“臣的建议，是不必查了，能有豢养如此多死士的，只有国朝的顶级世家，查查陈、荀、袁、司马四家，想必就能得出结论！”
“该查还是要查的，在短时间能出去这么多死士，凉幽并三州，必定有守城将军暗中帮助，找出来，抄家，夷三族。”
刘宏看完军报，轻笑道：“看来，世家的情报组织，通过黑山军的事，联系到了军方的新式武器，猜出了大致真相。
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世家不可能无动于衷，国朝精锐全部抽调北方战场，没有比这个时间更容易攻破的洛阳城。”
“陛下的意思，世家敢冲击洛阳城刺王杀驾？”
指挥使大人失声道。
国朝养士四百载，造反这种可能，就连他这位顶级智者，都下意识忽略了。
“都敢夜袭朕的北征大军了，世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刘宏眺望着窗外盛放的牡丹，颇有深意道：“机会，朕给世家了，就看世家敢不敢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