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西山脚下。
连绵数十里的营帐，驻扎着国朝九成的精锐，十万羽林卫、三十万三河五校。
北征计划落定后，无数物资粮草运到此地，用以恢复军方巅峰实力。
随着时间推移，营地煞气越发浓重，普通百姓偶然误入，都有种刀剑加身的莫名寒意。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贾诩要不是被圣旨压着，绝不想踏入此地半步。
原因很简单。
锦衣卫组建之初，陛下给了随意抽调各方精锐的权力，贾诩当然没有浪费。
在羽林卫、三河五校转了一圈，就带走了两支大军最精锐的一万人。
不久后。
贾诩就被整个军方列为最不受欢迎的人。
“皇甫元帅，你要军功不要？”
指挥使大人讪笑道。
站在老将军身旁，小心翼翼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生怕有暴怒的将领抽冷子给他一刀。
“要！”
皇甫嵩回答很干脆。
但臭着的脸始终没变，显然对精锐被全抽调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都是军方骨干，大汉的脊骨，全被搞过去弄情报搞黑料，对他这位军队是一切的老人来说，绝不能原谅。
“给！”
贾诩掏出画卷，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半晌。
都没人接。
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看看吧！”
站在旁边的卢植卢大儒，看不得小辈被这么刁难，顺手就接了过来。
打眼一瞧，顿时来了精神。
“卢大儒，不错吧？”
指挥使大人顺着杆子往上爬，想要走老好人的路线，徐徐图之。
“呦，近百万的人头，倒是份不错的军功！”
卢植似笑非笑道。
就这一句话，吓得贾诩冷汗淋漓，苦笑道：“卢大儒，这么绝情的话，可不像书生嘴里说出来的！”
“本将是读过书，但不是书生，指挥使大人，当年剿灭黄巾叛乱时，最厉害的就是痛下杀手。”
卢大儒收起画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可怖的话，眼见贾诩都快缩成一团了，才笑道：“都是过去式了，指挥使大人不必紧张，你亲临此地，目的我大概猜到了，是借兵吧？”
锦衣卫。
总归是情报组织。
即便调走大量军方精锐，但培养的方向，多是刺杀、下毒等阴招。
像正面围剿黄巾余孽的事，是玩不明白的。
“大儒聪慧！”
贾诩皮笑肉不笑夸赞了句，试探道：“您看，能借多少？”
“一兵一卒不借。”
“大儒开玩笑了！”
“文韬武略，本将要学习的还很多，没空与指挥使大人开玩笑。”
卢大儒无比认真，摇了摇画卷，正色道：“军功既然已经交到这了，就由军方处理了，也算是锦衣卫还军方一个情。”
“没问题！”
贾诩又不是军方人，对军功兴趣不大，军方能接手再好不过，追问道：“此次清剿黄巾余孽，军方准备出兵多少？”
“一万足矣。”
“卢大儒，汝在欺侮不智乎？”
“且看着吧。”
……
冀州黑山。
距离洛阳五百余里。
轻骑兵全速前进，两日即达。
“卢大儒，不是说带一万人吗？”
贾诩不在军武，可算术还是不错的，拼的屁股在马背上颠成八掰，跟上了清剿大军。
可越往北走，就发现身后的军士越少，现在走到黑山脚下，军力只剩两千左右。
而黑山军。
不完全统计，大约在五十万人左右，刨除老弱病残幼，可战之士，二十万是有的。
两千vs二十万。
贾诩觉得卢大儒的脑子抽了，找死，别带着他啊。
“再敢扰乱军心，斩！”
卢大儒身着戎装，提着三尺长剑，瞥了他一眼，冰冷无情回了句话。
弥散在空气中的丝丝杀意，清楚告诉贾诩这不是玩笑。
“全军休整！”
“明日卯时一刻上山！”
“人衔枚，马衔铃，等待命令开启攻势！”
卢大儒有条不紊下达军令，随后看向贾诩，命令道：“锦衣卫寅时开启布置，斩首计划的人手、运送猛火油的人手。
全过程不能有半点差错，务必在战斗开启的第一时间，斩杀掉黑山军首领、烧掉黑山军粮草、毁掉黑山军的武器。
能做到吗？”
“能！”
贾诩收敛心思，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在此刻，他就是一名军人。
……
翌日。
黎明前夕。
天地进入最黑暗的时刻。
一队嘴里衔刀穿着夜行衣的存在，快速通过密道，清楚掉头顶的泥土盖子，悄无声息摸进一个有着浓重酒气的房间。
噗嗤！
弯刀划破脖颈，鲜血瞬间喷洒，宿醉的人儿猛然清醒，开始挣扎。
可却早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摁住了他的手脚，确保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鲜血大量流失，意识缓缓消散，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一代黑山军首领张燕，就此陨落。
轰！
轰！
两道爆炸声震的整个黑山都在摇晃。
沉睡中的黄巾余孽全被唤醒，匆匆跑出营帐，就看到粮草处、军械处燃起了大火。
火势，照亮了半个夜空。
“杀！”
“杀！”
“杀！”
黑山口。
有着过万黑山精锐把守的重地，被铁骑轰然踏破。
“射！”
还没等黑山军组织反击，仿佛来自阴遭地府的命令响起。
数千铁骑同时举起手中的十字弩，无须瞄准，朝着正前方斜上位置连续扣动五次扳机。
两千铁骑。
近一万支弩矢。
如蝗虫过境射入黄巾余孽中。
强大的力量，往往射穿一名黄巾余孽胸膛后，又射入其身后的又一名黄巾余孽。
洗地完成。
一轮箭雨，射杀过半黄巾精锐。
黑山口除了战马喷吐热气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寂静是暂时的，被弩矢射中却未死亡的黄巾精锐，随着痛苦降临发出凄厉的哀嚎。
“救我！”
“救救我！”
“快救救我！”
受伤的黄巾精锐，朝着相熟的战友呼喊着，期待他们能伸出援助的手。
这，无疑是奢望。
人间炼狱的景象，彻底冲垮了活着的黄巾精锐的战斗欲望。
溃逃，开始。
黄巾精锐四处逃窜，有些不长眼的，甚至跑到了铁骑前进的路上。
刀光闪烁。
误打误撞的黄巾精锐，看到了熟悉的无头尸体，唔，那好像是我的身体。
刀，好利。
“爷爷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有人彻底疯狂了，抄起脚边的镰刀，冲到了铁骑近处，使出浑身力量砍出绝望一刀。
嘭！
火光迸溅。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产生。
镰刀断了。
铁骑的铠甲上，出现了淡淡的白印，连破防都做不到。
“啊！”
熟悉的刀光。
人头落地，脖颈的鲜血还要喷涌一会。
“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