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治所，故臧！
地势平坦宽阔，是河西最大堆积平原。
有着通一线之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的西北商埠重镇。
人口虽然较少，可无数商人来来往往，此地富饶仅次于苏杭。
渐渐地，故臧成为了大西北军政、经济、文化中心。
鸿运酒楼。
西北排行第一的大酒楼。
财力无比雄厚，招募的大厨都是皇宫退下的御厨，厨艺完全没得挑。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做不来的。
与之对应的，是高昂的饭钱。
在这随便点两个菜，一壶小酒，是普通三口之家半年的生活花销。
而曹操，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带着商人们在此大吃大喝半个月之久。
花费，逾万两白银。
酒桌上。
“卫兄，商行的粮食还没有运来吗？”
曹操起身，为身前人空着的酒杯添满酒，缓声道。
面对国朝四大商行，卫家商行的二公子，他自问姿态摆的足够低了。
可凉州市面的粮食，还是要消耗殆尽，他的耐心，也快磨没了。
“刺史大人，国朝黄巾之乱荼毒未清，又逢天灾人祸，各地粮食本就不多，收购粮食的难度很大啊！”
卫仲道不急不缓道。
年轻的面庞上，有着不同于年纪的老练，对曹操的问题瞪着眼睛说着瞎话。
“是啊，刺史大人，粮食不好收啊！”
“现在刁民多了，知道粮食稀缺，死命的抬高价格！”
“不是不往凉州运粮，实在是没有啊！”
“刺史大人您看，把粮价再抬点，我们能弄来的粮食想必就能多一些！”
陪桌的商人们纷纷附和。
言语中夹杂着戏谑和漫不经心，经商多年，对于抬高物价的手段，都有几分心得。
凉州城饥饿百姓多一人，他们的粮食价格就能高一点，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今日，刺史府收购粮价，已经达到洛阳粮价的六倍，是湖广粮价的十倍，真就收不到粮吗？”
曹操脸色一沉，冷声道：“这粮价，已是本官和刺史府的底线，升无可升了！”
“刺史大人，不妨给您直说，这粮价在凉州不可能收到一粒粮食的！”
“粮价肯定是能升的，至于升多少能买到粮食，能救活凉州百姓，刺史大人您心中有数的！”
“刺史大人您想想，凉州城要是饿死了人，闹到了京城，您的刺史之位？”
“府库中的千万两白银，既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却能成就刺史大人您的仕途，救活整个凉州的百姓，要舍得啊！”
夹枪带棒。
隐约带着威胁。
无不刺痛着曹操的内心。
堂堂一州刺史，封疆大吏，却被三教九流中地位最卑劣的商贾胁迫了。
“刺史大人，曹家，还等着您光宗耀祖，您的三族，还指着您活命呢！”
卫仲道意有所指道。
作为河东大族，族上出过名将卫青，皇后卫子夫的存在，朝堂上的事多少是能知道些的。
曹操在朝堂立下的豪迈誓言，他略有耳闻，此刻正适合拿来敲打。
“本官倒是多谢卫二公子提醒了！”
曹操脸色阴沉如墨，起身边走边道：“本官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告辞！”
“刺史大人请便！”
“恭送刺史大人！”
“哈哈哈哈！”
走下楼。
放肆的大笑声传来。
曹操停住脚步，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意，让酒楼的小二不敢靠近。
“刺史大人，马腾将军和公孙瓒将军到了！”
属臣匆匆赶来，腰肢弯成九十度，低声汇报道。
马腾，统领凉州三万大军，保境安民，护卫边境。
公孙瓒，统领幽州两万大军，杀的鲜卑人不敢进犯，凶名赫赫。
两位守关大将，带着五万大军，秘密被刺史大人以天子剑召来，绝对要搞大事情了。
“好！”
“好！”
“好！”
曹操大喜过望，连喝叫三声好，激动道：“在前引路，带我去见寿成（马腾字）和伯圭（公孙瓒字）。”
……
鸿运酒楼对面。
有个隐蔽的雅间，在看到曹操离去后，默默收回窥视的目光。
“伯儒（卫觊字），干得不错！”
袁术满意笑道。
依靠汉末四大顶级世家袁家的能力，他成功坐上了凉州别驾，在西北这块地上，地位仅次于曹操。
要是计划成功，曹操被朝廷问责贬官，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坐上凉州刺史之位。
“曹操曹孟德，区区宦官之后，却有窃居高位之心，曹操与其父，真是痴心妄想！”
卫家大公子卫觊，毫不掩饰对曹操及曹家的蔑视，摇头笑道。
袁家、卫家，只是小小联手一下，就逼的曹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有个没根的祖宗，整个家族都像个无根浮萍，凭什么跟他们这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斗？
“朝廷有消息传来，皇帝钦点，太仆卿和光禄勋都换了人！”
“怎么回事？”
“太仆卿是谁？”
卫家大公子心中一惊，急切道：“失掉了太仆卿职位，世家没办法与夷狄做马匹生意，简直是失掉了一条庞大的经济来源！
尤其，对我卫家来说，与夷狄暗中的生意将是毁灭性打击。”
汉朝马匹，特别是战马，大多来自夷狄交易，世家没少从中捞钱。
顺带的，像河东卫家这样主要靠做生意的大族，会攀上这条线，贩卖给夷狄人盐、铁、丝绸瓷器等明令禁止之物，从中谋取暴利。
“新的太仆卿名叫程昱，前汝南太守，和我袁家是老对头，是个有能力的人。”
“不过，程昱想坐稳这位置没那么简单，断了盐铁等物的商路，夷狄人势必南下掠夺，到时候吾等世家对皇帝逼宫，随便给程昱安个罪名，太仆卿的位置就拿回来了。”
袁术摆摆手，轻松道：“现在，卫家该做的，就是尽全力抬高凉州粮价，逼曹操拿出全部赈灾银买粮，被朝廷以滥用赈灾银问责。
或者，曹操拒不买粮，饿死几个凉州百姓，你们找些灾民，直接去洛阳告御状，借皇帝的手，诛杀曹操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