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玄奘，你格局低了
“阿弥陀佛，不知房施主有何指教。”
玄奘双手合十，虔诚发问。
这个时候，众人见玄奘竟然主动发问，不仅有些讶异。
一方面当然是惊讶玄奘身为一代高僧，竟有如此雅量；
另一方面，则是好奇——
难道玄奘真信了房遗爱刚才那番大言不惭的话？
李承乾心中暗暗窃喜，方才他极力相邀房遗爱，想要拉拢他。
谁知房遗爱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不禁让他大为光火。
这下看他房遗爱如何出丑！
李承乾甚至再想，一旦房遗爱陷入尴尬的地步，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出来替他解围。
毕竟房遗爱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越来越深，而且还得到了父皇的信任。
如果他成了太子党，无疑让自己手中的筹码更多了。
李承乾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泰，冷笑一声。
李泰将楼下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不过他宽大的脸上波澜不禁，看不出什么表情。
“嘻嘻，这下姐夫可闯祸头喽！”男装少女偷偷笑着。
包括如梦、晓月、阎氏兄弟、袁李二人，此时此刻，无不对房遗爱充满了质疑，困惑。
倒是在三楼偷偷观察的茗烟、香君二人，望着房遗爱的眼神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自信......
房遗爱两眼直盯着玄奘，想从后者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只可惜，玄奘心中方寸之心，澄澈如洗，自然而然，他的眼神也是纯净一片，没有任何瑕疵。
好吧，这和尚看来是个真和尚，史书对他的评价没错。
倒也不是房遗爱想出风头，而是他觉得，如果能指点玄奘西天取经，为大唐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带来一笔丰厚的财富。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李承乾那厮等着自己出洋相，自己能遂他愿？
“指教谈不上，我只是想说说自己的一些观点罢了。”
房遗爱笑了笑，他看见玄奘一脸虔诚之状，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这和尚做人还是挺纯粹的，从古至今，虽然有不少坑蒙拐骗、穷奢极欲的恶僧，但玄奘显然不是这种人。
西行万里，世间没有人比玄奘更适合“苦行僧”三个字的人了。
“房施主但讲无妨，贫僧愿洗耳恭听。”玄奘微笑说道。
房遗爱问：“敢问师傅，修行自我，完善与解脱，该修何法？”
玄奘回道：“《岛史》《清净道论》《入阿毗达摩论》足以。”
房遗爱又问：“广施天下，使普罗众生超脱与完善，又该修何法？”
玄奘思索片刻，很快给出了答案：“《长阿含经》《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可为众生指引，但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佛法。”
房遗爱哈哈大笑：“玄奘师傅果然神通佛法。不过，师傅可还知道，除了这些经文以外，世间还有哪些经文，可解脱众生，渡往西天极乐？”
玄奘这次思考的时间显然延长了很多：“皆是梵文、吐火罗语所著的鸠摩罗经，不过贫僧并不知晓个中奥义。”
房遗爱又笑道：“师傅，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所说的鸠摩罗经，乃是《金刚经》《心经》《楞伽经》《波罗波罗蜜心经》《法华经》《华严经》......”
“......这些均为梵文经书，玄奘，你可知道？”
玄奘听闻此言，眼中露出震撼之色：“敢问房施主从何得知？”
房遗爱摆了摆手，问道：“我们暂且不说这个。玄奘，我再问你一事。”
这时玄奘的态度显然恭敬了许多：“施主请说。”
房遗爱缓缓道：“玄奘，众生若要成佛，该如何修道？”
玄奘不解思索道：“众生自渡，人人都能经过修道而涅槃，抵往西天极乐，但人有执念，并非人人可以成佛。”
房遗爱带着长者的笑容道：“为何要自渡，而不能同时渡他人？世间万物，有教无类，只要虔诚信仰，为何人人不可成佛？”
玄奘顿时语塞，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房遗爱紧接着又发问：“玄奘，众生若要成佛，该如何修行？”
玄奘的语气第一次有些动摇：“须切实修行，扪心苦修，斋戒向善，清净无为。”
房遗爱摇了摇头：“天下众生，只要诚心向佛，自可超脱轮回，渡入西天。为何还要压抑人的本性？玄奘，你格局低了。”
玄奘蓦然抬起头，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房遗爱见他已经入道，再度当头一喝：“玄奘，我问你，‘法’何在，‘空’何在？”
“法”是佛家至高道，“空”是佛家最高境！
法何在，空何在！
玄奘没想到房遗爱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仓促不能应答，过了很久，才艰涩道：“我空法有。”
房遗爱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错，是法我皆空！”
玄奘闻言，脑中一片光明，轰然洞开，破出光明境！
隐约间，他悟了！
我即是如来，如来即是我！法我皆空！
玄奘忽然动身，慌张从蒲团上跑到房遗爱身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虔诚道：
“玄奘今日得悟，幸赖高人指点，请受玄奘一拜！”
“高人在上，请务必收下玄奘，见闻我法，修习我佛！”
接着又是三个迅速而又响亮的磕头，房遗爱还没来得及组织，这秃驴就已经拜完了。
好家伙，原来玄奘这家伙不傻啊，趁自己不注意，竟然把师傅拜了！
房遗爱现在有点慌，这和尚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徒弟，收还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