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正是黔州知州派来暗中保护高世轩的捕快。
而高世轩并不认识这些捕快,突然看见三五个壮汉围在自己的身边,还以为是别有用心的江湖人士冲着他的花种来的,顿时警惕起来。
手就本能地捂了一下腰间锦带。
这个细微的动作,顿时被三个人尽收眼底。
一个是正在翩翩起舞的苗竹满,高世轩刚一出现,她一眼就认出了。
一个是卫止陌,他的眼睛一直就滴溜溜地转动。之前他也听苗竹满介绍了高世轩的详细情况,心里早有了一个轮廓,所以高世轩从二楼下来,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第三个人,自然就是颜子博。
他在卫城县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高世轩去了县衙的,只是当时不知此人是谁?有何贵干?
但是十多年来,任何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卫城县,都逃不过丐帮弟子的“法眼”。
高世轩的造型的确太醒目了,腮边两绺银须,脸上光滑白皙,这样的人,普通人看上一眼,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印象的。
高世轩也真是百密一疏,虽然是宫中常侍,但也常在江湖行走,居然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
刚才捂住腰间锦袋一个小小的本能动作,就出卖了他藏匿花种的地方。
更为致命的是,高世轩没把这三百看客放在眼里。他狂妄地认为,就算这三百人个个都是高手,他要对付起来也不是难事。
话说苦禅功,的确也是非常了得。阴阳交融,刚柔相济,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却有着挪动乾坤的气势。
何况是南蛮之地的黔州,更何况是这区区三百人的牡丹坊,整个江湖高世轩都没怎么放在眼里。
刚才那本能的一捂,的确只是个本能动作而已,就算可以为之,高常侍也不会害怕。
卫止陌和颜子博没听说过什么苦禅功,更是没有领教过苦禅功的厉害。
苗竹满也没听说过苦禅功,但是他领教过高世轩的厉害。
从洛阳的云雾山到南蛮的黔州省,她千里迢迢跟踪高世轩而来,一路上有过五次照面,都被高世轩轻松避过,更别说有下手的机会了。
要真是明刀明枪的动了手,苗竹满根本就没有胜算。
好在苗竹满善于化妆,加上雾隐功虽然谈不上是来无影去无踪,虚晃却是家常便饭。
所以高世轩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跟踪自己,更别说认出了苗竹满。
……
卫止陌心里一直担心着苗竹满一看见高世轩,忍不住主动出击,那样就会吃亏。
也担心她在夺回花种的时候,会惹出更大的事情,节外生枝总是不好,说不定还会耽误自己的大事。
再说了,这个高世轩虽然是个盗花贼,毕竟是宫中常侍。不久是偷点花种嘛,也罪不至死。
所以就想早点把花种拿到手之后,然后好去办自己的正事。
于是,卫止陌就朝高世轩慢慢靠近。
台上的苗竹满看着卫止陌慢慢挪向高世轩,心里顿时着急起来:止白哥哥,你这样直接靠近,根本就夺不回花种,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了。
这个盗花贼并非等闲之辈,明刀明枪的不一定就是他的对手,要取回花种甚至这贼人的性命,只能玩阴的。
于是,苗竹满突然大声唱起歌来。
西风抚窗破
怨妇弃红妆
孤舟熄渔火
醉叟钓寒霜
苗竹满的意思是叫卫止陌赶快停下,不要轻举妄动。要对付高世轩,只能用“钓”的方式,那就是智取。
歌声起伏之间,凄婉无限,宛若一只落单的黄莺儿哀啼。
大厅里倏然安静下来,只有苗竹满的歌声久久回荡……
卫止陌的确止步了。
他虽然没有听懂瞒住满歌声里的意思,但是却被这歌声惊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平常里嘻嘻哈哈、俏皮捣蛋的苗竹满,唱歌竟然这般好听,凄婉动人,哀怨无比。
牡丹阁里的花千枝和绿牡丹也听到了苗竹满的歌声,忍不住走出房间,凭栏俯望。
“这歌声、这舞姿……当年绿袖班的那些姑娘也不一定赶得上……”
花千枝还真是触景伤情了,真希望颜子博明年的生意再次血本无归,最好把这个女儿卖进牡丹坊,成为他的弟子,媚翻黔州,乃至整个江湖。
足足沉寂了五分钟的时间,大厅里突然掌声雷动,伴着阵阵尖叫声,噼里啪啦的又有上百两银子砸到台上。
当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块银子不长眼,擦伤了苗竹满的衣襟。
整个大厅里各种气息混杂,有糜烂的尖叫声、有真心赞叹的唏嘘,还弥漫着银子横飞的铜臭味。
绿牡丹看着一地的银子,也是非常的伤感,感觉自己快要成了过气的人了。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掌声过后,高世轩像是着魔一般,径直走上台去。
二楼的花千枝顿时腰身一紧,心说,要坏事了!
赶紧提着裙摆,急吼吼地下了楼梯……
卫止陌也是腰身一紧,身子一提,就蹿到了台前。
他品味了五分钟,总算咀嚼出苗竹满的歌声里的味道。
但是高世轩要接近瞒住满了,他本能地蠢蠢欲动。
毕竟有着那么一层共同学艺的关系,卫止陌把苗竹满当成了妹妹!
却见苗竹满一脸媚笑,衣袂飘飘,幽灵一般飘向了高世轩。
“哎哟喂……这位老板,你这是要来和奴家共舞嘛?只是费用有点昂贵,请献上百两纹银,奴家就陪你共舞一盏茶的光阴!”
高世轩愣了一下,一盏茶就要百两纹银,是不是太贵了点。
不过看着满地的银子,也足足上百两,这个小仙女也才用了一首歌的光阴。
贪财就好办了,怕的就是这个小仙女真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银子嘛,高世轩不缺,随便打发一下三合帮的弟子,买一个消息,委托一个事务,出手就是十万两银票。
反正银票又不是他的,朝廷里多的是。
“一百两银子,太少了太少了。来来来小仙女,你到雅间陪咱……本老爷跳一曲舞,本老爷给你一万两白银……”
“啊?”
顿时全场轰动。
“万两白银啊,牡丹坊一个月的营生,也不过万两白银啊……”
“这是哪里来的大富豪,黔州的大老板,出手应该没这般阔绰……”
台下议论纷纷,高世轩很是享受。
一时间忘乎所以,看着比绿牡丹还要鲜嫩的苗竹满,突然想起了缠枝牡丹。
花开三季,十里飘香,眼前的这个美人儿,可是比缠枝牡丹还珍贵,四季花开呢……
于是对苗竹满说:“怎么样?愿不愿意为本老爷跳上一曲?这样吧,按时辰来计算价钱,半个时辰一万两,一个时辰两万两,本老爷绝对不亏欠你。”
苗竹满一听,当即就傻了。
以此类推,三天过后不是五六十万两银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