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想过，大阵封城对你未必是好事。有自信不代表事竟成，若事态并不如你所计划那样发展，那你这就是背水一战，困人困己。”
途中，上官静儿难得开口，言辞里带着中肯的意见。
秦斐心中有一样的疑惑，但他既然要跟着秦歌走到底，那就算是死路也绝无怨言。
“即使你提前做了部署，安插的兵力决然不多，无论是城外城内你的兵……带来的既然是精锐，就不会多。如此的虚张声势，难道他们看不透么？
你有没有想过，轻易的让你夺得长安大阵，又如此配合的调走军力，就真的是你的计谋得逞了？从头到尾，那些掌权者们，都露面了么？”
秦斐听了上官静儿的善意提醒，也朝着秦歌点点头，显然这是值得警惕的反常现象。
秦歌冷笑，如果这都想不到，岂不显得自己很弱智？
当然，对方那些大人物，也绝对不是智障人士。
“我为此一战，筹备九年之久，各种战略战术布置推演了十万次！每一个敌人，听着……是我所掌握的每一个敌人的信息……我都将他们的一切，也都加入推演！
最后得出来的唯一一套作战方略，就是今日你们所看见的！我承认，这个唯一最好的方略，只有五成胜算。也就是说，大家都五五开，哪怕最后看天意！但我认为，人定胜天，不只是一句空话，要看那个人是谁！”
秦歌自信满满，目光灼灼，俊朗的面孔上此刻已是布满肃杀与冷峻的神色，杀意腾腾。
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力量。让人听后，下意识里也激荡无比，对他生出无条件的信服。
“长安大阵，威力仅存四成不到，在他们手里已成了鸡肋的存在。他们当然毫不在乎，最后还能利用一下自然不会浪费。要守住长安，自然不能全靠法阵，可行的话当年就不会让吐蕃回鹘攻破！
但在我手里，那可不一样了。他们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他们以为，借用法阵反套路我，让我将自己的兵封禁在城中？哈哈……想屁吃吧！
至关重要的一条……你我皆知！皇权旁落，看似高不可攀，却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这一点，也正是所有人都在看着！
凝聚力！中央集权力度早已是一个空壳！直到如今，可有一支藩镇节度使前来勤王？她们当然，也不会寄托于藩镇。她们看似牢不可破的利益网，却也是她们的致命点。
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力量，对他们施以雷霆一击，便是瓦解的下场！静儿，你或许想为某些人穿针引线，或许想借此打消我的戒备，以达成某些人与我和谈……这些都没用！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任何诡计将无所遁迹！走到了这一步，唯有力量方可见真章！”
话已至此，上官静儿无话可说，各自立场不同。刀兵相见，与家国大事相比，儿女私情不值一谈。
放下成见，坐在一起再谈一谈利益分配，以免两败俱伤这个方法，对秦歌不起作用。
从他回来长安那一刻起，任何妥协的和谈，一概不接受。因为他深知，与枭雄妥协，也就意味着自寻死路。
“这个方向，并不是往皇宫去。”
在秦歌的带领下，他们进发的方位显然与敖漓攻击的位置，渐渐拉远。
“唔，进宫之前，我要去解决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可能只是一个傀儡，但她也代表了一个势力。她与万贵妃、皇后周氏在相互的默契下，给武帝给朝廷百官给天下人，演了一出戏。
而这出戏引致的结果，就是太子造反被废、我被放逐西域、七皇妹和亲吐蕃，秦霖顺势上位继承储君之位。”
秦歌刚说罢，上官静儿便诧异的脱口而出：“国师墨染？十年前的神谕预言之说？”
秦歌面露阴鸷，笑意渗透人心堪比冷冽的酷寒。
前方，皇城重地，天坛神谕宫。
“与你们一起，太慢！我先行一步……”
秦歌身形一顿，一步瞬移便从半空消失！留下骑在黑山羊上的上官静儿与御剑飞行的秦斐，面面相觑。
不消片刻，下方宫殿之中，一路响起摄人心神的惊人哀嚎之声！
秦歌，似乎有意显露出气息，让他们可以追踪一路寻去。所到之处，尽皆横七竖八的尸骸。
“这些人……”
“皆是神谕宫的神仆，也是国师墨染的护法者。据说这些人皆是宗师六品高手，足有九百人之多。更有八九品强者，近身护法。”
“嗐！再多也无用，非神魔大能谁也阻止不了老四！”
上官静儿转身，很严肃的问道：“你可知，他实力到底如何？别说是神魔三品这些鬼话，我不信。”
秦斐摊开双手，颇为无奈的回道：“我真是不晓得！静儿，我知道他的事，不比你多。但我可以肯定，他比父皇要强。再者，皇宫里的那几位老怪物，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那你猜，他会有多强？”
“……”
上官静儿的眼色，有些呆滞。
唐武帝秦嵩，境界最高峰之时是神魔境五品巅峰。至于皇宫里供奉着的几位在世的绝顶神魔、护国大能，实力或在六七品之间。
这几位，便是长安城内可知的，最强武者。
“轰！”
宫殿内外，神殿亭阁，几乎都被无情摧残，可见秦歌下手之狠辣，决无情面可言。
以他的力量，足可一息之间夷平此地所有建筑群。可他却是，一点点的一路推平过去，直到见到他想见的人。
除了那一座露天天坛，所有的建筑物皆已着火坍塌，九百神仆护法者尽数被绞杀殆尽。
天坛之中，盘坐一人，深红袍之内只穿着单薄的麻衣长裙，一身傲人的身段约隐约现。
此女人，印堂上烙印着一枚火焰鸟似的标记。赤足散发白玉纤手，形象颇为随性，就像是刚从床榻上醒来。
“墨染国师？四十多岁的女子，竟然十年不变，还保持着一番连女子也倾倒的绝世风姿！果然是红颜祸水，厉害的女子真可怕。”
秦斐连连叹息，当年这位女国师的上位之路，也不简单。年纪轻轻，便已深得唐武帝与皇后，甚至万贵妃等人的宠信。
只见秦歌，一步踏入天坛之上的石基，与她对视。
国师墨染，睁开双眼，淡淡而魅惑的口吻，问道：“四皇子殿下，十年未见一朝归来，便拆了本座的神谕宫……
哎，真是令人心伤至极，何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