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秦斐,一连杀死两名强敌,几乎也费尽自身的真气。
到这一刻,乏力持剑单膝跪地,气喘吁吁。眼神,却依旧充满警惕。这一路来,从半个月前主动现身之后,无数次的截杀便不断的出现。
当中,有的是劝退,有的是截杀。
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他一概拒绝。一往无前,唯有死而已。
亲人被困牢笼十年,数月之前他才得知这一消息!年年闭关,年年出游,竟没一人告知他这一消息。
拜入剑阁,被剑圣以最后一位闭门弟子,纳为亲徒,号‘十三先生’。这是当世多少正派人士梦寐以求的殊荣!
剑阁,当今正派当属第一宗门。
仅仅几年间,他以三十而惑的年龄,便晋升神魔境,这事没几人知道。
当他执意要回长安,剑圣不允。将他拖住数月,告知以理,动之以情,终究没能化解他心中的心结。
“你已不是秦氏皇子,当了断一切世俗凡事,以修行为上才为善。可你执念过甚,无人能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一去就不再是剑阁弟子,当好自为之。”
这是剑圣,给他最后一句的忠言。
抛弃了一切,如今只剩下一人,可他没有后悔。
至少,他可以选择死在亲人身边。
一念至此,秦斐深呼一息,赫然起身。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吞服下去。
“嘶!”
龙血宝驹飞奔而来,乖巧的在他身旁用头顶他。
“好伙计,再陪我走一程吧!”
秦斐抚了几下宝驹的鬃毛,翻身上马,朝着西面狂奔。
……
大唐首府,长安。
往东八十里,龙炎山脉,此处乃是大唐龙脉之地。
溪谷之内,建有秦氏一代皇家陵园,名为‘十三皇陵’。千年大唐,诸位帝皇,尽皆下葬于此。
秦氏禁地,外人擅入,格杀勿论。
因此,重兵把守。
当日,黄昏时段,长安城内诸县,皆有祸事连起,烽火不断。
百万居民,人人却也习以为常了。
据闻,几股江湖武者,以武犯禁在长安城内搅风搅雨,引起不小动荡。可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很快便给镇压下去。
但,人人都知晓,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或者说,是一个讯号。
这些举动,无论是在响应谁,是在为谁打掩护。对于长安来讲,从未断绝过,也从未让任何人真正的在乎过。
因为,生而为唐人,怕归怕,头可断,国可散,家万不可离。
身为皇家的三皇子秦斐,这份执念更深。
当初离家,万般不得已。
虽说是母后的意思,可如今想来,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怜爱之情?
生于帝皇家,生死于一线,还不如一介白身,活得自在。
但若让他一人独活,有何意思?
且不如,一起死。
皇陵郊外,一片死寂。想想这般死人之地,母后在此幽居一年有余,太子兄在此独居近十年。
想想也让人心寒无比。
“阿母……不孝子,回来了。”
秦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拍了一下龙血宝驹,说道:“走吧,回去剑阁!”
宝驹嘶鸣几声,并不乐意,眷眷不舍。
“滚!”
秦斐劲气一发,惊得宝驹连退几步,滴下一行马泪,转头飞驰而去。
“别了!伙计……”
皇陵法阵,没有开启。一丝的禁制气息全无,似乎正是为他而闭。秦斐义无反顾,全然不顾前脚进去,后脚会不会就引起法阵的开启。
皇陵大阵,五品神魔阵法大能所设。五品之下,有进无出。即使是同阶,想要破阵而出,也得留下半条命。
“你再往前踏一步,你我这半月的交情,就真的生死相见了!我敬你,是个坦荡君子,爱恨分别的男儿。真不愿,看你送死!”
红萤的身形,从黑幕中显出。她一直,从未远离过他。
“你这份情,秦某心领了。”
“你内力受损,真气已然絮乱,气海血府受到创伤。就算你有蛟龙珠护体,又能强撑到何时?只怕,你连天亮都撑不到。”
“吾,要去接阿母,还有太子兄。你若来做客,欢迎。你若阻挠……杀!”
这一声杀,将一切切割的干干净净。
秦斐踏入皇陵皇道,园陵城门大开,宛如一座空城。
皇后与废太子的居所,在守陵阁。那里,距离皇道入口,不过三百余丈的路,约一千五百步的距离。
可他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仿佛都有十万斤巨鼎压得他透不过气。
偏偏知晓有人,故意想要消耗他的真气,他却依旧固执的前行。
“三皇子,留步。莫要再走了,本将……真不想对你出手!”
一名身穿唐军制式铠甲的战将,出现在他眼前。
在不远处的夜幕里,匿藏着为数不清的军士,人人手中俱有强弩、劲弓,符文闪烁。显然有神符师坐镇其中,加持了武器的杀伤力。
“你是……大将军王宰的二公子,王隆?”
“正是本将!如今为神策军旗下任左骠将军,殿下若愿放下兵器,止兵戈。本将,愿为您请愿,觐见陛下,谢罪。”
“呵……谢罪?十年未见,王公子出息了!你的话,当真要吾信才行啊!再说,吾已不再是什么三皇子。吾今日来,是要接人。”
王隆哼笑:“本将若不让呢。”
“那还废话作甚!”
秦斐持剑而行,剑意浩荡。
“剑阁十三先生之名,在蓬莱广为人知,乃同道之中少见的君子。万望先生,惜身自爱。此乃皇陵重地,容不得你撒野!”
一名青衫长者,飘逸而至,气度不凡,
身后,跟随两名修士,气息俱为浓厚。不用猜,全是一品神魔境武者。
而那位青衫长者,犹似二品!
“来者何人?”
“元初山,卫阚。”
秦斐心中一沉,天下十大宗门,这元初山位列前三。
父皇,不惜连宗门势力都动用了,还来了一个二品神魔。深宫之中,必然还有不少神魔大能,这是在防谁?
父皇,不会杀他。
但,这般阵仗之后必有更强的阵容。要杀他,太容易了。
“呵……”
秦斐的笑声,幽恨而凄厉,越笑越大声,以致大半个皇陵都在回响着这股诡谲的笑声。
“皇四弟!你看看吧,你在陇右的做法是对的!这些人……怕了!哈哈!他们……这些小丑……怕了!
哥哥,先走一步!只可惜,没能亲眼看看,你的宏图大计……能走到哪一步啊!来!尔等小丑……来战!”
秦斐,孤独的身影。
亮剑,冲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