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畏战不前,恰好暴露了他三心两意的墙头草本性。
在秦歌眼中,诸多藩镇大吏皆是此等货色,只晓得发国难财。一旦遇上强敌,只顾一己之私保存实力。
政客,只会耍嘴皮子。要他们真刀真枪的去干,除非严重危及他们的利益,才会搏命一拼。
弱者,才会周旋于酒桌之上,胡扯乱吹一通杯葛彼此的利益。
河西军数量虽不如陇右军,但战力大概持平,主力精锐甚至还胜出半筹。要打河西军,最佳的战略就是引蛇出洞。
毕竟,藩镇各部都有底牌,护军法阵与护城法阵,就是最大的依仗。
当初拿下鄯州,那是秦歌占了先机与近水楼台之利,从内部攻破加上闪电战,在薛洛等人反应不及之前,迅速逐一攻破。
而凉州的距离仍有一千五百多里,加上有贺兰山这一座灵山毗邻,地脉优越。护城法阵所需的天地元气生生不息,强攻必然会有一定的伤亡。
要打,自然要以最小代价、最快战术、最大杀敌取胜,此乃兵家上决。
等了许久,萧瑾终究是来了。
可他,低估了秦歌的格局。
……
昨夜,秦歌嫡系军队,尽数开拔,半日便到达琵琶山地界。
夕阳西下,山腰靠河道的那一面,延绵十里的军寨一座座接连,营地烟火不息。看情形,似乎要长期驻扎在此。
秦歌,此刻驻足在山坡,凝神遥望。
萧瑾军中,应该有善于谋略的兵家效力。单看军寨的设立,军容与防御体系的构建,都十分精湛,没有一丝的破绽。
攻防俱备,地形的选择很恰当。
可惜,这一切在秦歌看来,都是徒有虚表。在绝对力量之下,尽皆无用。
“军中,应该有护军法器的存在,他们随时能召唤出防御法阵。只是不知,那法阵的威能,达到什么程度。若强攻,必须主将打前头,以快打快。若偷袭,事半功倍,最为妥当。”
身旁的岳飞,严谨的心思一如既往。
既不高估自己,也从不轻视敌人,理性大于感性。
贵为神魔,对世间万物的感应敏锐无比。法器此等重宝,如非大能是很难隐藏。换种说法,即使有法器助阵,想必也不会很强。
当然,河西军的底蕴比陇右军强一些,宗师境八、九品的武者大有人在。据密报所示,神魔一品似乎也有。
但,与秦歌麾下的神魔相比,简直不值一谈。
这也正是他敢于向长安摊牌的筹码,挑战秦氏的中央皇权无疑就是与整个大唐为敌,没有强大的实力就去撞南墙,那是庸人的做法。
“何须如此麻烦!若殿下允许,末将一人便可踏破河西中军主帐!任他法阵再厉害,项藉也不惧。”
项羽立功心切,奋勇好战。孤傲如他蔑视天下群雄,若不是秦歌手上握有钳制他的桎梏,甚至连秦歌,他都敢想去挑战一番。
眼前这支河西军,军容虽盛,可他委实不放在眼里。
秦歌莞尔一笑:“当然不必这么麻烦,但要去的人是吾。同为唐人,吾不想伤及无辜同袍。切记,尔等务必记住……冥顽不顾者当杀,迷途而返之人当给予改造的机会。
他们不是外族,无需赶尽杀绝。这些都是能用之兵,对吾而言多多益善,能留下一个便是一个。你们各部,潜伏过去,统一行动。校尉以上嫡系军官,能留则留,不降者全部格杀。”
秦歌此举,明显又要吃独食了。
遇上这么一个喜欢吃螃蟹的主子,诸将也是无可奈何,纵有抢功之心,但也不能与主子抢,败了他的兴致。
也只有,挑一些剩下的旁支末叶,来打打牙祭。
河西军主帐帅营,一队侍从手捧餐具与晚食,鱼贯而入。此刻,正是全军开灶做饭的时候,人马都在用膳。
萧瑾,年过五十有五。各方面正值黄金巅峰,上位执掌河西道节度使虽说只有七八年的时日,但萧家在凉州是大族,扎根上百年,底蕴深厚。
拥有一半胡人血脉的萧瑾,身形微胖且高大,留着唐人贵族精致的胡须,眼色精明而狡黠。一举一动都颇有风度,与寻常领军的大将相比,少了一分粗莽之气。
此番应召出兵,麾下文武大臣尽数带出。
来自长安的密诏,在四天前就已抵达凉州,可他却静待时机并不急于征讨空虚的鄯州。远在长安的那些大人物,对四皇子真正的底蕴一知半解。
单凭一张密诏,就想让河西军与陇右军两败俱伤,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长安。
河西可不比那六大藩镇,俱是庞然大物力量雄厚。一旦折损,则危及河西诸多大族的利益,到最后免不了会被其他藩镇或是长安给趁机瓜分。
河西与陇右,向来是唇亡齿寒的互利关系。如今四皇子骤然崛起,自然有自身强大的理由,不可小觑。但,也不会轻易丢掉在陇右的利益。
话事人,不过换了个对象而已。这年头,藩镇割据你唱罢我上台,再正常不过。
只要,四皇子不做的太过分,胃口莫要太贪,一切皆可谈。
若谈不拢,是进是退终须面对面刚一刚,才方知底细。当然,对于四皇子急迫攻打世敌三族的做法,他是十分幸灾乐祸的。
这几仗下来,打的又是强敌,陇右军所剩几何,战力犹存几成?
四面树敌,这就意味着此子心性浮躁,狂傲自负可见一斑。再强,终究不能一拳敌众人吧?吐蕃之强,不说四分五裂的大唐早已过了鼎盛之期,即使海外列强大国都难以招架。
四皇子,这是在作茧自缚。
因此,萧瑾自认胜算在握,自有打算。
“父亲!”
营帐外,二公子萧宇急匆匆掀帘冲入,脸色咋呼呼的喊道。
营内,正摆着十座单人案台,诸位心腹各自谈笑风生的进餐,主仆间和睦融融。一见二公子突然闯进来,神色异样,都颇为惊奇。
“唔?宇儿这就巡营完毕了?一惊一乍的,所为何事?身为领军为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为父的教诲你都喂狗了?”
在众人面前,这般失态他委实不能忍。
“不,不是!那个,四皇子他……秦歌!他,他就在主帐营外!他来了!”
萧宇伸手指着营帐门外,急的喉嗓子都嘶哑了。
萧瑾挺身而起,诧异问道:“秦歌?你说他……就在本候的营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