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斜了赵云一眼，然后拿起瓷瓶，给两人各自倒了半杯酒。
放下瓷瓶，他才说道：“有时候，我自己都认为，我是个残暴的人。”
赵云失笑道：“难道你不是？”
董卓十分肯定地说道：“我不是！”
赵云看出了董卓神色间的认真，竟然莫名的有些相信。
却听董卓说道：“因为你问出了后面的半句，所以我一点都不生气。”
“那么，我为什么会说，我不觉得自己残暴？”
“因为，我看到过真正的残暴！”
说到这里，董卓失神了一会儿，似是陷入了某种臆想之中。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嗞溜一声一饮而尽。
“二十多年前，我一度和羌人玩得很好。”
“有一次，几个羌人少年来找我，拉我去他们部落吃好东西。”
“我来到他们的晒坝上，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他们支着七个烤架，上面窜着……七个女童！”
“我是因为勇猛，才被羌人视为朋友的。”
“但是当时，我真的吓得手脚发软了。”
“那些羌人看见我脸色发白，得意地说，这不算什么。”
“他们扯着我，到了另外一个棚子边。”
“我当时脑子很乱，不自主地随着他们走。”
“我听到棚子里有女人的惨叫声，还有小女孩的哭声。”
“他们把我推进那间棚屋里，我看到了另一幕。”
“这间屋里，有大约二十多个汉人女子，全是年轻的。”
“她们没穿衣服，倦缩在角落里。”
“有几个羌族男子，正在侮辱她们。”
“还有几个羌族男子，正用小刀割开一个小娘的喉咙，把她的颈血放进木桶里。”
“当时，那个小娘还没死透。”
“她看到了身穿汉服的我，眼睛里面满是乞求。”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回去以后我才知道，幽、并、凉三州的羌人，全都判乱了。”
“我忘不了那个小娘的眼睛。所以，我很快就参军去了。”
“我加入的，是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的军队！”
“大半年的时间，我们杀遍了三个州，把羌人杀得血流成河。我因为杀敌勇猛，积功升成军司马。”
“又过了一年，羌人进犯三辅。”
“我主动请战，亲率大军迎战之。”
“羌人首领当场战死，他们再次败了。”
“两万羌人投降，被我当场活埋了一半！”
“比起羌人来，我真的不残暴！你觉得呢？”
董卓向赵云问道。
赵云一边给董卓倒酒，一边重重地点头：“我认同您的话！”
董卓喝了那杯酒，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人肉不好吃！”
赵云听得有点反胃，没有接话。
董卓道：“当年，那支入侵三辅的羌族军队，作下了许多恶事。”
“大战胜利以后，一些深恨羌人的战士，就从那名羌人首领身上割肉，烤着分了吃……”
赵云突然不反胃了，拍着大腿叫道：“可惜了，我没有赶上好时候！”
董卓道：“你有的是机会！”
赵云奇道：“怎么说？”
董卓叹气道：“你不知道吗？羌人已经欺到我们鼻子下面了。”
“整个北地郡，在20年前，就被他们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北地郡，就在长安的正北方，骑马大约四五天。”
“洛阳距离北地郡也不远，骑马也就八九天的工夫。”
“你以为这些年，为什么羌人没有再进犯我们？”
“等我接了这个朝廷，我才知道了原因。”
“年年进供美女和金银！”
“因为今年有关东诸侯叛乱，羌人趁机要胁，开出了更高的要求。”
“直到现在，那群羌人还没走。”
“我本以为，很快就能打败关东诸侯。就把他们一并带上，想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兵威。”
“却没想到，我前脚刚去，你后脚就反了！”
说到这里，董卓冷笑了一声。
赵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民族罪人。
不由得面红耳赤，讪讪而笑。
董卓见状，摇了摇头。
“其实，只要自己强大，外敌一点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内部的蛀虫越来越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虚弱！”
“豪门巨户，就是内部的蛀虫！”
“他们兼并土地，隐瞒户口，逃脱赋税。”
“国家越来越穷，百姓越来越苦，全都是他们之过！”
“我本想掌控朝廷，对豪门进行限制。”
“谁知，大部份的朝臣，都是豪门中人，我根本指挥不动他们。”
“我拼命向他们示好，他们却当我是傻子！”
“既然他们不能敬我，那我就只好让他们畏惧我！”
“当着群臣的面，我把反对最厉害的几个家伙，用最吓人的手段处死了。”
“从大家脸上，我看到了畏惧。”
“不过，现在看起来，畏惧我也只是表面上的。”
“背地里，他们内外勾结，结果组建了这个劳什子的反董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