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他用废灵笔五百余支。
这支笔,与其他金光灿灿的灵物不同,是他在永欣寺闭关证道之笔,实打实的“地阶”宝物,来自家族长辈赠赐。
可惜在自己破成器境时,引来诸天雷击,笔杆惨遭多重雷击,其灵力损毁八成,直接掉落到黄阶。
在他眼里,“铁槐”已经废掉,于是随手扔掉与其他灵物混杂在一起。
即便如此,此笔在这个大缸里,依然雄浑霸道。
“真是天意。”
智永叹了口气,望着自己曾经最称手的宝器,终于有了能让它臣服的传承之人,也不枉曾与自己共度雷劫的肝胆相照,不禁老怀慰藉。
不过他并不准备将这段历史讲给这小子听,往事如烟,不如随风散去。
“看来此笔与你有缘,你要用好它、善待它,不得使其受辱。拿过来,老衲稍微修缮一番。”
陈文起讪讪的弯腰捡起“铁槐”,双手递上。
智永伸出干枯手掌,掌心喷出一团浓郁青气,照笔一抹,本来秃损开叉、消磨断残的笔毫,在他手心青气滋养下,一根根比发丝还细的长毫,如雨后春草般逐渐长了出来。
笔毫根部粗密齐整,锋肚圆满如枣核之形,笔腰弹力十足,锋端尖若银锥。
恢复原状的整个笔锋,完全契合古人所言上佳笔器应具备的“尖、圆、齐、健”四德。
正如人要有“仁义礼智”一样,才能称贤人。
身具四德之笔,方有将体内墨息丝毫不浪费的聚于笔端,使转起来更能挥洒如意,指如臂使。
陈文起看着恢复“正常笔”容貌的“铁槐”,掂了掂,甚觉趁手,满心欢喜。
来到此世间,终于有了第一件宝物,他迫不及待的想试试手。
提笔拨镫,照身前空中垂直点去。
嗤的一声。
墨息喷涌灌注笔端,精芒粗大盘旋如大蛇拨草,激|射而出。
叮叮叮叮。
数声脆响,前方十几只悬空停滞的灵笔,被这一道神芒击中笔杆,有的碎裂,有的破有孔洞,有的擦破金属表皮,带起一串火花。
群笔一阵慌乱,在空中乱飞。
智永大袖一挥,它们全部落回到大缸中。
“墨息出体,从未有过的畅快,几乎是以前的三四倍之多,这还是我随意出笔的效果,若是全力而为,恐怕能达十倍,宝物就是宝物。”
陈文起体会了一下,咂舌不已。
然后他再行空一点,这次手法有所不同,墨息先放后收,并未爆射破空,锋颖处,一团精练白芒如棉花绽放枝头,锋芒尽敛,含蓄其中,百炼钢华为绕指柔,浑厚的至刚威能被压缩到极致。
一股弹炸之力凭空而起,平行于他身前一臂之长的空间,乍然由笔尖处,出现了一圈气旋波纹,然后产生涟漪,荡漾开来。
一寸多长的笔锋,膨胀、收缩自如。
他调转笔锋方向,往地上一块大青石斜斜点去,一弹一抖,毫尖柔韧如棉,落笔之处,浑若落花贴水,然而出锋处,炸力迸发,一缕精芒如利锥刻刀,破入坚.硬如铁的石面,刺啦之声响起,落笔处,石屑纷飞溅射。
恰如匠人刻碑,刀笔入石。
尖锐之气不减,直捅急进,弹指之间,穿透丈长石体,余势不减,继续扎入不远处的石墙。
咚。
再破两尺厚石墙之后,精芒破空而去,远去极遥。
“如利镂金,长锥界石,仿兹用笔,坐进千里。”
用毫之立锋,修成!
陈文起欣喜的看着空中的气波和青石之洞,没想到藏帖阁二楼虚点法阵的效果这么明显,不到一个月,行空抖笔数万次,竟然将立锋的弹劲练成,可谓奇迹。
若是虞世南在此,恐怕都要怀疑以前的修炼经验是不是错位了。
行空抖笔百万次,是基本要求,不管神童还是天才、圣女,都无取巧的办法,很多人都在这个小小的立锋上,停滞不前。
谁曾想,陈文起真的找到了捷径。
当然,也可能是“铁槐”的笔锋完美所致,弹炸劲力,发劲纯粹,相比普通的修习用器青玉空竹笔,要更加容易掌握其中关窍。
智永看着眼前喜不自胜的小子,并未出声赞赏。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眼深邃如渊,指了指大缸说道:“缸内之笔,均能与你神念牵扯,说明都有不同的缘法,却殊途同归,老衲并不知道为何它们会如此,或许千年以降,发生了什么变化。”
“既然都与你有缘,他人也取之不去,等哪一天,你要用时,来此地取走便是。”
陈文起听了这话,呵呵傻笑,好似纳满七十二宫嫔妃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