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研见识过长剑的锋利,她抬起头,避免肌肤被划破。
“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打。”
谢研说,“狐妖说不定会回来,你确定要待在这里?”
说罢,她想推开长剑。
烬九刚要说什么,却见谢研眸色一变,神情有几分呆滞。
她眨了眨眼,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瞳孔竟泛起些微妖异的紫色。
烬九骤然想起狐妖离开前,弹入谢研眉心的那一点精血。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对未知向来警觉,刚准备制住她,发现手中的长剑被谢研握住。
鲜血从谢研指尖流出,烬九飞快的收回了剑。
下一刻,他冰冷的手背上,贴上来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白雪反射的光,让烬九看清她的眸光。
她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倒映着他的某样。
谢研专注地看着他,眸中温柔欢喜而虔诚。
烬九冷笑道:“中了妖术,真是恶心。”
千年的七尾狐,精血能是什么东西,想也知道。
烬九不想同谢研耗,既然她醒着,想杀她几乎成了不可能。
已经入夜,他今日要逼宫的,他还有大事要做,他应当赶紧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至于谢研,她会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才要起身,手中的长剑被少女夺走,下一刻,谢研把他扑倒在地。
少女按住他肩膀,浅紫色的瞳漾出笑意。
她反手用长剑抵住他,低声在他耳边道:“烬九,你这么弱呀?还是说,你对我毫无防备?”
烬九说:“你找死!”
他黑瞳幽深,手中出现几枚银针,烬九冷笑一声。
烬九冷眼看着,既然不清醒,那就去死吧。他唇角扯出一个快意的笑,不论是谁,濒死惊恐的时候,都会丑恶不堪,她也一定不例外。
谢研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银针,她按住少年肩膀,紫眸中,笑意愈发浓郁。
在他冷淡的视线中,她猝不及防捧住他脸颊,低下头去。
脸上被柔软一触的时候,烬九还来不及收敛神色中的恶意。
烬九手上的银针却蓦的全都掉落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谢研趴在烬九胸膛上,突然笑出声。
她笑声清脆,在一月的冬夜里,让竹林似乎都温暖起来。
烬九脸色难看极了。
他眸中杀意肆虐,她突然紧紧抱住他脖子,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
“你弱也没关系,以后我保护你。”
“滚!”他反手掐住她后颈,恨不得就此掐死她。
少女紫眸光华流转,明明是妖异的颜色,到了她脸上,却并不邪恶,反而平空多了几分绮丽。
谢研的下巴抵在他肩上。
声音又轻又温柔,冬夜静谧,倘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羞赧之意。
“不滚,我喜欢你。”
“闭嘴!”烬九几乎要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手下用了力,打算把她从身上扯下来。
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多骂一个人的词汇,卑鄙无耻!自甘下贱!荒淫肮脏……
她就和那只狐妖一样脏!
不过一滴精血,就变成这种模样。
谢研脖子都要被他掐断了,她勉强仰起头,有点儿无奈。
偏她忍不住想笑。
两个人身上现在都沾着沼泽上的泥,她手撑在烬九胸膛上,微喘着气,抱怨道:“喂,你再掐,我真的死啦。”
脖子上的手顿了顿,她看见烬九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谢研的手,轻轻放在他脸上——
她亲过的地方。
“烬九,你别喜欢唐星辰了,你喜欢我吧。”
她笑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然而小姑娘鼓起勇气,红着脸说,“他不爱你的,刚刚狐妖看了,是女子。我会很爱你的,我以后不让你吃苦,也不让人欺负你,还给你生很多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下一刻,她被少年从身上掀开。
他唇色苍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恨的。
“你做梦!”
谢研揉揉撞痛的手肘。按住心口,觉得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太过澎湃,她完全克制不住。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的一个人,飞蛾扑火般,想朝他靠近。
然而她还未过去,几枚冷冰冰的箭矢落在她脚下,谢研对于危险的本能还在,连忙后退几步,跌坐在雪地上。
只见竹林中,陆陆续续出现好几个黑衣影子。
他们跪在烬九面前:“殿下,属下来迟。”
为首的人瞥一眼谢研:“要杀了吗?”
烬九低冷淡地看着谢研。
少女脸上茫然,带着几分委屈看他。
他心中怒意翻腾,干脆说:“带走!”
黑衣人惊讶道:“殿下?”
他们回皇宫,怎么可以带一个陌生的少女一同离开?
烬九冷冷弯唇,说:“她是谢将军唯一的嫡女。带上,必要时候,杀了她,震谢家军。”
“殿下英明。”
双拳难敌四手,这群黑衣人武功高强,谢研很快被绑了起来。
狐妖精血消散,她眸中的浅紫色一点点淡去,最后晕了过去。
等一行人消失在丛林中,黄衣狐妖迈步走出来。
它舔着自己的爪子,口吐人言:“真是有趣。”
它那滴精血,会让人真心认为,眼前人是挚爱,还带有淫邪作用。然而那丫头竟然只是亲亲烬九,还欢喜告白,说要保护他。
这样简单又炽烈的爱,换作任何一个人,纵然是短暂的假象,恐怕都会心动。
可惜了,她对着的是那个黑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