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四周,
无论近处还是远处,
树木无论干枯的还是活着的,
它们的树皮都早已被饥民剥得精光。
罗阳走近他们,
看得更真切了些。
皮包骨头,就像活着的骨架。
这两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和冰冰,
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哽咽的呜咽,
“行……行好,给……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罗阳摸了摸身上的衣袋,空无一物。
看着饥民绝望的眼神,罗阳的心变得很酸。
不觉间,
眼眸竟湿润了。
继续往前,
数只野狗从松软的泥地里刨出尸体,争相撕咬。
罗阳怒吼一声,
拾起几颗石子,
数个弹指,
野狗被一一击中脑袋,
脑袋碎裂死去。
刚才的那两个人,
呼着虚弱的气息,
摇摇晃晃地相互搀扶过来。
这几条野狗,至少可以让他们多活几天吧。
罗阳叹了声,继续往前,
不久看到一方干涸的池塘里,
有数个衣衫褴褛的人在挖着什么。
不用走近看,罗阳已猜测到。
他们不是在挖野菜,就是在挖观音土。
果然过去一看,野菜是早已没有了的,
三人用锄头从地里刨出一块块白色,像面粉似的东西,正是观音土。
他知道观音土这个东西,少吃点可以解决饱腹感,还不致死。
但是一旦吃多了,人是不可以消化的,更不可能吸收,最后也难以排泄出来。
然后腹部堆积的观音土越来越多,人们只能活生生的被胀死。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劝他们不要吃?可他又能给这些族人食物吗?没有,就连皇宫里也没有更多的余粮了。
“官府没有救济粮吗?”
冰冰微微一愣。
扭头看向罗阳。
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色。
罗阳扔掉石头,快走两步,
和冰冰并排行走。
“整个世界都是这样,有没有官府,都没啥区别。”
冰冰苦笑道。
“这场灾难实在是持续太久了,
将近十年没有下雨了,
赤地千里,
不要说小溪,小河,就连大江,大河也早已是滴水未见。
大灾初年,
春天没有一滴雨下,靠着余下的水,地里的水稻,麦子只能收到原来的一两成。
于是人心惶惶的人们,将希望寄托于秋收。
谁知,夏天还是没下雨。
种下的桩榢还没到秋天结果时,就已然枯死。
即使有些地方勉强种上,也因雨不及时,播种太晚,禾苗纵然活成,却并不结实生籽。”
冰冰仰天长叹了声,继续道:“
这场大灾,几乎遍及这个世界的每个地方。
没有一寸地方得以幸免,
而且祸不单行,夏秋之交,又生发蝗灾,满山遍野,遮天蔽日,落到田间,禾苗立被啮光。
有些地挖有井的,本来靠井水浇,能有一点收获,至此完全绝收。
干旱再加蝗灾,使得人们陷入深深绝境。”
罗阳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却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下午时分,冰冰带他来到了一个小镇。
和其它城镇的情况差不多,街道上,房屋里,到处都有饿死的人,
树木光秃秃的,没有一张叶子,树皮也被吃完。
连老鼠都绝迹,更别提牛羊马了。
一座看上去很是气派院落内,
有个瘦可见骨的母亲丢下几粒米入锅,
满满的一锅水,水面上漂着几片树皮,
两个小孩饿得在地上哇哇大哭。
可是母亲也没办法,
只是不断地抹眼泪,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一路行走,
罗阳一路跟随。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冰冰带他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但内心的良善已然呼唤着他,
找找办法,帮帮这些灾民。
沿途灾民,有挖草根的,有摘树叶的,还有剥树皮的。
从农村到城镇到更大的城市。
一路上,乞食逃荒的人络绎不绝,景象凄惨。
时不时有饿死的尸体弃于道旁,
野狗和各种动物兽争相啃食尸体,惨状让罗阳不忍直视。
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
削瘦而美丽,饿倒在杂草丛中,
她秀美的脸呈像征死亡的深青色。
有些人捡起大雁掉落的粪便,
张口就往嘴里塞,
完全感觉不到臭的样子。
罗阳忍不住上前劝阻,
饥民却告诉他——大雁的粪便不同别的动物,
大雁吃的是粮食,
拉的粪便里常有消化不完的粮食仔,
这对于他们这些将要饿死的人来说,就算再臭只要能活下去,都食之如鲍鱼。
不久,他们来到一个帝国的都城。
这里的情况丝毫不丝农村、城镇的惨况好多少。
从各个地方涌向城门口的灾民,成堆。
城里各街道,男哭女嚎,卖儿卖女,不讲价钱,
只要有人接受,即可拱手相送,只为换取一顿口粮活下去。
在菜市场附近,
还有一处专做买人口的市场,
罗阳亲眼看到一对夫妇,因没有食物无法活下去,丈夫只好将妻子出卖。
他们分手时,妻子对丈夫喊道:“下辈子,我们做对鸳鸯鸟吧,那样子我们就不会再为饥肚子而发愁了。”
丈夫闻言,冲过去抱住妻子痛哭,
“不卖你了,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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