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杨在山的一句话，将杨曦问住了，她没想过杨在山会说这个。
“你想过，当你现有的一切，全部都不再属于你，甚至是我们家的别墅、车子，哪怕是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你的化妆品、名贵衣服、包包全部都离你而去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吗？”
杨在山却继续说：
“而那，偏偏还不是最难以接受的，最让你痛心疾首的，会是那些平日里恭维你的人，他们会在那之后，彻底远离你，甚至对你落井下石，辱骂你、侮辱你，对你背后嚼舌根，跟你说各种恶毒的话，对你态度再也不好！”
身为一个过来人，杨在山有理由，也有资格说这些话给闺女杨曦听。
“所有人都恭维着你，正是因为你有来自家里，来自公司的资本，而一旦没有了那些，想必你自己都能猜得到，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吧？”
说到这里，杨在山也有点心疼，轻轻揉了揉杨曦的脑袋，杨曦也没再动。
“你们的事情我听你姐姐说了，的确，小秦可能不是个好男人，你现在可以尽情骂他，甚至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你骂他，但那是因为你杨曦仍旧有让他们附和你的资本。”
他仰头，说：
“可你想没想过，要是你日落西山，所有人都远离你，而小秦则被人因为他所拥有的的利益而恭维，那么到时候，是不是那群人，就会反过来抹黑你？”
“……是非曲直，难道他们还能黑白不分吗？”
杨曦低着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黑白？呵呵……闺女，这个世界上，哪有黑白之分，黑即是白！”
杨在山说的话可能是如果没有这次变故，他一辈子都不愿意让闺女知道的话。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他们会将自己塑造的无比高大上，而将敌人的功劳全部都抹除的一干二净，谁会在意你杨曦怎么想？他们到时候只会想着怎么才能巴结小秦！”
“……”
杨曦沉默了。
一头长发遮盖住脸蛋儿，看不出模样，却可以清晰的听见，她在哭。
“公司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她问。
“爸爸也不瞒着你，我们被人针对了，工厂里已经在闹罢工了，事情严重度一再扩大，如果一旦这次没有小秦的资金，我们就会被迫申请破产，然后……你懂得。”
“……就算是，破产，那也可以重头再来吧？我们也不是就非……他来帮忙吧？”
“重头再来？呵呵，闺女，你太天真了，你觉得我们的那些对手会给我们重头再来的机会吗？换而言之，他们会不斩草除根？”
“……”
杨曦没有话说了，因为父亲说的很对，他远比自己要了解这个市场。
“小秦或许不是个好男人，但头脑清晰，是个做大事的人，估计家里条件也不错，我们不吃亏，你……想想吧。”
杨在山该说的都说了，也便拍拍杨曦后背，出门了。
“……”
房间里再次安静，许久。
“小曦……”
再次进来的，是母亲周月。
“妈……”
杨曦抱住了母亲，哭出声来……
周月没有唉声叹气，只是轻轻拍打着闺女后背，安慰她，同时也说：
“你要理解你父亲，也要理解这个家，我们，都不容易，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那我也不愿意，就这么妥协他，爸爸这样，像是把我卖给他一样，妈妈，我真的真的……不愿意……”
杨曦说的很委屈，这或许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唉……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就是这样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周月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说道：
“小曦，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嫁给他，迟早也会嫁给一个跟我们家门当户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你又怎么能确定，他现在不是妻妾成群，或者睡在别的女人床上呢？”
“妈妈，你……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你以为当初妈妈嫁给你爸爸的时候，你爸爸就不是那种，花花公子，到处招惹桃花债的主儿吗？”
“啊？”
“你没听错，你爸跟你一样，从小就是家里的宝儿，花钱大手大脚，怎么可能没有各种桃花？而我能做的，就只是在嫁过来以后，给他清除那些罢了，我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他成家以后收心，这就是‘门当户对’的悲哀，你……能懂吗？”
“……所以妈妈你的意思是，我以后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一定是个好人，与其如此，也就别对秦休抱太多……敌意，妥协过这一关，隐忍求变，是吗？”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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