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袁熙就已经看见了鲜卑长发军。
鲜卑军分为三队,前队大约有3000人,都是一些骑兵。
中军是大部队,大约有8万人,主要以步兵为主。
后军约有1万多人,是清一色的骑兵。
袁熙毫不停留地插入到了前队与中军之间,在两军之间相隔大约1000米的缝隙中打马闯入,又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来。
在这个间隙,袁熙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鲜卑军的首领,只见青罗伞盖下有一个皮肤分外白净的中年人,长着浓密的八字胡。
袁熙一骑闯入后,鲜卑军立即出现了一阵骚动,前军立即驻足,而中军都向着那中年男人靠拢。
“嗖”
袁熙弯弓搭箭,向着中年男人所乘的车子射去,一箭正中车子的左扶手。
在鲜卑军恐慌的叫嚷声中,袁熙一人一骑已经隐没到了大路旁的密林中。
一回头,只见那中年男人丝毫不惧地端坐着,却有十几匹马朝着自己追了上来。
区区十几匹很平常的马匹,袁熙怎么会放在心上。
他绕着密林兜了一个圈子,再一次插入到了鲜卑军的前队与中军之间,弯弓搭箭,向着中年男子射出一箭。
“嗖!”
那中年男子头戴的一顶鸡冠帽当即就被射飞,插入青罗伞盖的立柱上,箭杆从另一头穿出了一半。
瞬息之间,袁熙射出两箭,每一次射箭都距离那中年男子在500米之外。
射出两箭之后,袁熙看那中年男子明显有了一丝惊惧。
要是箭头稍微向下挪一点,他的脑袋就会被一箭贯穿。
“吁!”
袁熙勒住了坐骑,将弓箭收起,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长枪插在地上,把蹋顿巨大的脑袋挑在枪尖上。
鲜卑军看见枪尖上蹋顿的大脑袋,个个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惊呼归惊呼,但他们还是向袁熙围了过来。
袁熙毫不畏惧,在系统空间中兑取了一架马头琴来,从容地走到一旁的青石上,四平八稳地盘腿坐在青石上,随手一挥,开始奏了起来。
马头琴是非常适合表现长调的乐器,声音圆润,曲调低回宛转,很适合营造辽阔绵长的情感氛围。
袁熙拉奏的是《摇篮曲》,这也是袁熙在后世非常熟练的一首曲子。
曲子一响起来,围在袁熙周围的鲜卑军个个都不再攻击,而是呆呆地举着手里的武器,入神地听了起来。
在他们眼前的这个17岁的少年,眉目俊朗,闭着眼睛,浑然陶醉到了音乐之中,完全忘记了自身所处的环境。
可是,就在刚才,他还纵马狂奔,朝着自家大王连射两箭,其射术之高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鲜卑军中的任何一名神射手。
坐在青罗伞盖下的中年男子,被袁熙莫名其妙地射了两箭,心里已经是无限的懵逼。
来者何人?
来者是敌是友?
来者为什么割下了蹋顿的首级?
来者为什么坐在地上拉曲子给大伙儿听?
他大步走下伞车,随手取过侍卫手中的弓箭来,对着袁熙瞄准,在马头琴动人的曲调中,他却始终松不开拉弓弦的手。
这踏马,这音乐太感人了。
让中年男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妈妈。
袁熙拉着曲子,自己也完全进入到了《摇篮曲》的情境中,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战场环境,只觉得这曲子仿佛是从自己的心里流淌出来的。
这时候,所有的鲜卑军都停止了前进。
婉转悠扬的曲调,在幽州城外的旷野上空久久地回荡着。
站在城上的寇封和邓艾,也都傻傻地等着从前面密林中传来的曲子。
两位少年将军发现快要涌到城下的鲜卑骑兵,竟然都返回到了密林中,一匹匹战马的屁股都朝着幽州城,而骑兵们都挤成一团,朝着密林深处静静地伫立着。
邓艾是性情中人,听着曲子,觉得城外的鲜卑军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寇封有些憨,用肘子捣了一下邓艾,说:“兄弟,此时大军掩杀出去,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在这时,一道尘土滚来,很快就从另一个方向到了幽州城下。
“两位将军,快开门。”
邓艾一看,只见来人正是麴义,却被五花大绑地捆在马背上。
“是何人胆敢绑缚将军?麴将军身后的士兵可是诈降?”邓艾警惕地说。
麴义气得想笑,说:“10万乌桓军,已在主公的率领下被我们系数歼灭。现在主公只身去了鲜卑军,担心我率军前去,所以就捆了我。”
邓艾和刘封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的懵逼。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主公?”
“3000人灭了10万人,我们还有什么资本年少轻狂?”
两位少年将军像是两位卡通娃娃一样,目瞪口呆地挥了挥手,让士兵们打开了城门。
麴义进了城,才让士兵为自己解开了绑缚,说:“进了城,解开绑缚,不算违背主公的命令吧!”
自说自话着,他也登到了城上,就看见邓艾和寇封两人傻傻地看着彼此。
“主公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在密林里,中年男子眼泪汪汪地丢开手里的弓箭,大步走到袁熙跟前,泪水滑下了脸庞,激动地说:“一曲肝肠断。”
袁熙放下马头琴,说:“天涯何处觅知音!”
两个人紧紧地握住了手,而中年男子仍不尽兴,丢开手,对袁熙来了一个熊抱。
“您的音乐,伤透了我的心,但我还没听够。”
中年男子拍着袁熙的后背,哽咽着说。
在真实的历史中,大约在袁熙所在时期的170年后,有一位名叫刘琨的人在被数万匈奴人围城时,他独自登上城楼,对着一轮明月下的匈奴人吹了一支匈奴人故乡的曲子。
因为刘琨的音乐才能实在太高超,他吹的乐器又匈奴人喜爱的胡笳,乐曲又是非常的哀伤,充满了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因此数万匈奴人当即大哭一场,当天夜里就撤兵返回了。
袁熙所做的,只不过是顺应了人之常情。
只有好战的将帅,没有好战的士兵。
一首《摇篮曲》拉完,整个鲜卑军都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之中,他们都太想念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