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巫部北面鬼蜮,原是一处巫妖古战场,大战于十万年前,波及方圆千里。
时至今日,仍有众多冤魂野鬼游荡其上,日夜啼哭,哀嚎不止。
其中鬼魂有妖族的,有巫族的,也有最近三百年才出现的人族鬼魂,以及无数妖兽、精怪生灵魂魄。
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哪怕是巫族也会有灵魂,只是被浊气侵染,无法修成元神。
鬼蜮常年阴云密布,大地灰蒙蒙一片,无数的魂魄在此地游荡,没有归宿。
大多数冤魂厉鬼都是懵懵懂懂,前世记忆已然消散一空,只有少数还保留着零星记忆。
陆晨和后羿径直进入鬼蜮之中。
后羿身上澎湃的气血,以及陆晨身上玄门青光……吓得厉鬼冤魂们尖叫着飞速逃离,残存的本能意识让他们感到惧怕不已。
似乎大巫和祖巫之间有什么未知的感知联系,后羿也没有看方位,径直在前,往鬼蜮深处行去。
陆晨尾随其后。
说起来,他前世极度怕鬼,年少时总是幻想门后有鬼、床下有鬼、厕所有鬼,电视机里的鬼会爬出来……
如今,真切看到鬼魂模样,却是很平静。
这些鬼魂中,有妖兽模样的,比如说狼、羊、猫等。
也有巫族战兵模样,木然瞪着双眼,眼神空洞。
看起来丝毫不觉得可怕。
越往鬼蜮深处走,陆晨见到厉鬼冤魂越多。
初始还能数一下数量。
到最后,已经一眼望去,全是鬼魂。
满目所见,让人咋舌不已。
但想想也正常,轮回未现,鬼道修炼之法未出,洪荒中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鬼魂。
而这鬼蜮,仅仅只是洪荒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鬼魂影响世间运行。”
“世界完善到此时,确实需要一个清理,循环的机构了。”
“而这个重担放到了后土身上。”陆晨偶有所悟。
与洪荒而言,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看客,但不妨碍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天道,看待鸿钧,看待洪荒众生。
……
两人均是有些神通在身的“高人”,即使是地面行走,速度也不慢。
两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了鬼蜮中心。
与鬼蜮外围比起来,这里的厉鬼冤魂更多。
满目放去,皆是盈盈鬼火,密集程度,比河边的沙子和漫天的繁星还要夸张。
即使陆晨已然是金仙境界,也能感受到无边的阴气,凶险异常。
而这里有些鬼魂,前身应当是大妖、巫将之类,凶悍无比,浑然不怕玄门青光。
陆晨摇摇头,身上黑光闪烁,将他笼罩其中。
黑光为灭世黑莲护体神光,黑光之下,厉鬼冤魂再次尖叫远离。
突然,前方传来低语。
“好可怜啊……”
吾该如何帮助你们?
陆晨瞳孔收缩。
这声音是后土的声音……
百年前,后土给了他三策之计巫族的报酬:玄元控水旗。
之后的半年里,关于计策的具体实施,他跟后土有一些深入交流。
因此两人之间关系算是颇为熟悉。
此刻后土的声音进入陆晨耳中。
莫名的让他感觉颇有些中二。
再往前行走数息,陆晨看到了后土的身影。
那是一间石屋门口,后土安静站着,对着一旁围起来的无数鬼魂说话。
石屋旁还有一颗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竟然能在鬼蜮中存活。
后土的声音十分清冷,没有了记忆中的活泼、霸气,多了几分慈祥。
配上这副阴诡的场景。
石屋、大树、鬼怪、少女……凄凉而又绝美。
陆晨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当然,他的目光简单掠过少女落在石屋身上。
也不知道这种绝地,哪里冒出来的石屋……只能说巫族赛高。
“祖巫!”后羿走近后土身边,躬身一礼。
陆晨同样行了一个道揖。
后土,洪荒中最让他敬佩的人之一,当得起他的礼。
“这些魂魄好苦,吾该怎么才能帮到他们呢?”后土没有搭理两人,顾自皱起眉头,低语着。
眼角还有泪水,看来前不久刚为某些厉鬼冤魂哭过。
陆晨叹口气,眼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到后土身边说道:“他们……游荡得太久。”
“需要一个归宿。”
后土眼睛骤然大亮,笑逐颜开,美人一笑,转头看向陆晨。
“咦,晨某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闭关百年吗?”后土满脸开心问道。
陆晨愣了。
这展开……有些不对劲啊。
难道不应该是后土说“多谢道友,吾悟了”,然后立刻去幽冥界化轮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