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决心跟着王安石玩一票大的，便在钟山王府之中老实不客气的住了下来。
王安石一生清贫，但终归两次为相，又是执剑院大先生，王府的规模自也十分气派。
门下学生知晓王安石要重选小圣贤庄庄主之后，也纷纷赶来。
这些时日，陆霄每日都跟着林灵玉读书练字，当真是哭笑不得。
好在王府依山傍水，又是孟夏时节，风景自是秀丽非凡。
于此间读书学字，又有美人在侧，日子倒是不难过。
起初之时，林灵玉还会时常抱怨，自己身为掌书院翘楚，竟在这里教执剑院亲传弟子四书五经，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到得后来，她便不抱怨了。
只因陆霄虽看似什么也不懂，但读书练字一道的天赋之高，竟是让林灵玉也吓了一跳。
半月熟读四书，一月可背五经。
且还有独到见解，让林灵玉也不由侧目。
一月下来，林灵玉不由赞叹，王安石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陆霄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能读书，无论是大学中庸，还是论语孟子，亦或者是诗经尚书，或者礼记周易，他都一看就能背。
不懂之处又有林灵玉在旁指点，他竟一个月便将四书五经融会贯通。
仔细想来，该是系统的缘故。
系统为他淬体，不但是强他筋骨脉络，也给了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和极其敏锐的思维。
这才学得如此轻松。
学到后来，陆霄感觉林灵玉教他的东西，渐渐有了变化。
更多是在教他礼仪仁义之类的学问。
他起初也没多想，儒家倡导仁者爱人，林灵玉教他这些也没什么不对。
但又过了几日，林灵玉为他讲的典故，竟都是一些忘恩负义之徒的悲惨下场，陆霄这才觉得林灵玉此举藏有深意。
这日，林灵玉在湖边小筑给陆霄讲历朝历代儒家立世治世的根本时，陆霄终于忍不住问道：“玉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定然要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以一直在教我礼义感恩的学问？”
林灵玉手持一本古书，亭亭玉立，淡淡道：“叫我师姐！”
陆霄苦笑，若按入门时间来算，虽他们分处两院，但陆霄的确该叫林灵玉一声师姐。
但按辈分，陆霄乃是王安石的关门弟子，林灵玉却是苏轼的弟子，这般算来，林灵玉反倒是要叫陆霄一声师叔。
算起来苏轼也算王安石的学生。
是以陆霄一直不叫林灵玉师姐。
但今日指着林灵玉解答他心中疑惑，叫两声倒也无妨，“好吧师姐，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林灵玉合上书卷，在亭中坐下，深深看了一眼陆霄，叹道：“不是我觉得你是个会忘恩负义的小人，只是前车之鉴太多啦，我不得不怕，怕你是另一个吕慧卿。”
陆霄恍然大悟，要说谁养的白眼狼最多，那非王安石莫属。
吕慧卿便是王安石当年的学生之一，被王安石提拔至副相，却在王安石被罢官之时反咬一口。
如今林灵玉见王安石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陆霄身上，虽知九品观人之术奇之又奇，但心中有些担忧，自是免不了的。
林灵玉这些日子和陆霄相处下来，觉得他太聪明，且武功太高，若陆霄真被王安石送上高位，一旦是另一个吕慧卿一样的人，只怕整个天下都不够陆霄祸祸。
但她虽觉得陆霄虽思维跳脱，且毫无规矩，但心性却并不坏。
她这才想多教陆霄一些礼法，多授他一些仁义道理，怕他成了另一个吕慧卿。
陆霄倒也不气，他本就来历神秘，王安石全凭一套九品观人之术就对他寄予厚望，这事儿在他自己看来都玄之又玄，林灵玉担心自也正常。
他岔开话题道：“师姐，你在我老师这儿住那么久，你家老师不管你吗？”
林灵玉笑道：“老师现在忙着呢，他刚刚升任翰林学士，正在朝堂上和司马光吵架玩儿。”
陆霄现在倒也能明白王安石和苏轼之间的奇怪关系了。
当年苏轼入朝，王安石极其欣赏此人，但二人在政治和学术上见解不同，一直都颇有争端。
后来苏轼被贬，王安石提拔的官员构造了“乌台诗案”，抓着苏轼那句“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在朝堂之上构陷于他。
说苏轼愚弄朝廷妄自尊大，害苏轼险些被砍头。
好在已经隐居的王安石和儒家诸多大臣一起上书朝堂，才救了苏轼这条命。
如今旧党掌书院又得重用，苏辙官居宰相，苏轼也再得重用，但这两兄弟却也看不惯司马光和吕公著这两人。
这两人掌权之后，贪腐现象又出。
近日的朝堂之上，苏轼苏辙也明显有了和司马光吕公著对立的模样。
这般看来，苏轼知晓司马光和吕公著要置王安石于死地，派林灵玉前来保护，倒也说得过去。
陆霄道：“以后有机会，你定要让我见见你的老师。”
他自是很想见见苏轼，见见这位能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样的绝句的千古诗人。
林灵玉笑道：“你会见着他的，下月小圣贤庄六艺会考，我家老师定是考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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