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槐花村。
老李头房屋内坐着几个人。
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乌云密布。
村里几个耄耋老者这些日子一直去隔壁村吹嘘李牧接到圣旨,入宫校阅的事。
也因为此,才引来了其余几个村落的里正。
这些里正和老李头不同,他们读过书,有过见识。
有个老头咬着牙道:“你们几个,当真是没了见识!”
“真当以为入宫校阅就是好事?还敢各处吹嘘?”
老李头神色顿时肃穆起来,“怎么……怎么了?”
隔壁村的里正咬牙道:“无知!这校阅乃是功勋子弟才有资格参加,实际就是给功勋子弟走个封赏的过场罢了。”
“你们家小牧风光的进了皇宫,最后落魄的跑回来,别人皆得了封赏,唯独你们家小牧啥也没有。”
“这是若是传出去,丢人吗?届时这七村八落的,谁还敢将闺女嫁给你们小牧?”
“娶不到婆姨,你老李头如何抱孙子?你这是自掘坟墓断子绝孙啊!”
“就如此,你们几个老东西还敢随处乱吹?你们这是残害小牧的未来,你们都是罪人啊!”
隔壁村的里正不愧见过世面,这话说的板板正正的,让村里几个耄耋老者顿时倒吸凉气。
他们不过想给李牧传个好名声,可没想过让老李头断子绝孙啊!
“这,这这……我们……我们糊涂呀!”
“这下子如何办?”
“马里正,你快说说,如何弥补,我们……我们喝汤打火都行。”
马里正冷笑道:“那叫赴汤蹈火!”
“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临死了还做这种缺德事儿!”
村里耄耋老者急的都快哭了,“老李头,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呀,这怎么办,这下子可要怎么办?”
马里正叹口气道:“哎,还能怎么办?买婆姨吧,给小牧买个婆姨吧。”
“这话虽然传出去难听,但总比断子绝孙要好。”
他有些唏嘘道:“同样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我家大郎毫不费事的娶到了泾阳县县城的女子,可知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我家儿子受过泾阳府尊的口头夸奖,可即便如此,你看老夫和别人吹嘘过吗?并没有!”
“你们啊……有啥好骄傲的?!”
说话间。
李牧懒洋洋的走了回来。
隔壁村马里正看到李牧这懒洋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李头!慈父多败儿啊,你看看小牧这样子,是不是你惯的?教儿子怎么能由着他来?还三天两头朝外跑,这若是给我,我非抽死不可。”
“你看我们家大郎如此优秀,为何?就是老夫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啊!”
老李头有些心疼:“可不敢抽孩子,心疼都来不及。”
“废了!”马里正盖棺定论。
李牧前脚刚进自家房屋。
后脚就有人尾随而至。
人很多,和上次传圣旨的人一模一样,有内宦,有羽林卫。
内宦尖着嗓子,高喝道:“李牧在吗?宫里来了圣旨。”
唰!
一瞬间,屋内所有耄耋老者齐刷刷出来,深深抱拳弯腰。
李牧也愣住了,冲着传旨的内宦道:“我就是。”
内宦点头,随即仰着脖颈尖锐的道:“中书门下:朕欲大治天下,因此奖掖文武贤才,方能定国安邦,使民无忧;有泾阳武者李牧,勇冠三军,一箭惊人,当得武考头名,无人异议,特赐金腰带。”
“中书门下:同为泾阳贤才李牧者,定国安邦,献推恩之令有功,此谋国善言也;是为文考第一也。朕是非分明,岂有不赐之理?钦赐李牧玉腰带。”
校阅武考的最高荣誉是金腰带,意欲身穿金缕衣,杀便天下敌。
校阅文考的最高荣誉是玉带,公子如玉,定国安邦也。
宦官念完,李牧接旨,皆玉带和金腰带。
一切完毕,宦官和羽林卫离去。
隔壁村的马里正一脸震惊的样子,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他身子有些僵,努力伸着脖颈,想看看一辈子也没见过的玉带和金腰带是啥子。
“哇哈哈哈!”
一阵声震瓦砾的笑声传来,却见老李头抓住马里正的手。
而同时,槐花村的一群耄耋老者也将马里正给围住了。
“呵呵,马老头,你说啥,你儿子被谁口头夸奖过?”
老李头拉住马里正,仰天大笑的问道。
“是呀,听说你儿子被夸将一番就能娶县城的闺女,咱们小牧被陛下钦点赏赐,能不能娶县令之女?”
“对啊,要么马老头你趁热打铁,去问问泾阳县令?”
槐花村几个耄耋老者围住马里正眨眨眼,言语很纯粹。
“呃……”马里正打了个寒颤,笑的很难看:“不急,不急嘛……”
“哎呀!老夫想起来了,家里还炖着大鹅呢,走了走了,回聊哈。”
老李头忙不迭道:“别急嘛,方才还讨论了如何教育儿子,你说要做啥来着?老夫耳背,没听清,要一鞭子一鞭子抽是吗?你家大郎就是这么被抽出来的是吗?”
“是呀,马老头你见多识广,你告诉我们,这个,这个……小牧这个出息,我们还能出去吹吗?会不会有闺女嫌弃小牧呢?”
卧槽!
马里正都快尿了,脸色难看的一笔,赶忙道:“家里真炖着大鹅呢,再不走,要糊了。”
他招招手,逃也似的气喘吁吁跑了。
这群老不死的……真特么讨厌!下次再也不来了,槐花村的老东西们一点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