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第二年,我们的隔阂越来越深重。彼此开始过分在乎和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夜宵是早就没有了的。
早餐也没有了。他不再早起,一睡睡到十点多。要做也是我做。
他也不管学生。以前都是我上课,他做饭。现在他自己要是不饿,是不会做的。
工作和生活都成了我一个人在忙。
而我面对上了一上午课还要做午饭、上了一下午课还要做晚饭的生活,身心俱疲得让我渐渐感到心累,对他也失去了耐心。
这不,周六是八点半的课,我都上完两个小时课了,他还没起。
“你能不能起个床?这个点了,孩子们看到像什么样子!这不单单是住宿的地方,还是办公的地方。”
“我起来干什么?起来也没有事情,我又不会教学。”
我无话可说。我把门从外面锁上,怕学生会突然间推门进去。
因为学生家长有事,想让孩子中午留在我这里吃午饭。我蒸了一锅米饭,炒了四个菜。
心中生着闷气的缘故,我本不想叫他过来吃饭。可想想又不忍心,还是叫他起床吧。
一进去,他已然起来了,坐在床尾玩电脑。我进去的时候,他连头也不抬。
我欲待爆发,想到有学生,强压住一肚子气到心底。站在门口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起来有一会儿了。”
他这才抬头看我:“帮不上忙,所以就没出去。”
从他的表情,我判断不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
他用着45°角向上看着我,眼皮快速眨了两三下。他眼里的光不是向外放的,所以我看出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他眼里的光是向内收的,毫无锋芒,我仿佛读出了两个字——“抱歉”。
我们吃完继续开始上课。他一直在那吃。
听到了他给女儿打电话的声音,大声的,一直打了有一个小时,夹杂着无规律的吧唧嘴的声音。
他的心里话无人可诉说了吧?他开始想家了吧?这么想着,我想是我们这段时间矛盾太多了,他心里也苦闷,也无处被安慰吧。是我的错!我太多疑,也太计较,让他感到了压抑。
怀着愧疚,晚上的时候,做了他喜欢吃的红烧肉。
想着好久没有看电影了。想让他开心,说一起看电影。他竟然说:“还不如在家躺着用手机看呢,又舒服又省钱。”
“不一样嘛,荧幕大有氛围,看着感觉不一样。而且手机上现在还没有那个电影。不用你花钱,我买票。”
“你的钱不是钱啊。”
“我们又不是天天去,一个月一次,能花多少。”
(其实吧,我倒是时不时会去看电影,都是他不在浙城的时候,我自己去看,或者跟朋友。我不知道除了逛街和转公园,我和他之间怎么就不能找点其他的乐趣。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一起去旅游过。有那么一次,他兴致勃勃说要带我去黄山,筹划了两天,算计哪种方式最省钱,最后决定让他朋友捎带。后来朋友又不去了。终于还是取消了。)
虽然没有看电影,但晚上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是缓和了许多。他会把我紧紧地抱着,让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
第二天,我们要核算一下上个月的收入和支出。
好像对于数字,我是极其不敏感,而且一思考数字计算就头晕。所以这个核算的工作就交给了他。
“睡衣两件,支出38.5×2=77(元)——勇”
“裤子一条,支出78元——勇”
……
当我在支出一栏里,看到类似这些的时候,我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把我们公共的东西的支出平分,我能理解。可是当初他说“我给你买”的东西,到现在也要平分支出?
那我给他买的钱包,买的鞋子,为什么不记上去?哎!
“你给我买的东西花的钱,不用平分了,算我的,我给你钱。”我笑着说。只当是自己给自己买的礼物吧。
“不用,平分就行。”他轻描淡写地一说,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包括工作和生活支出在内,总支出是3853元”,他看看我,“我比你多支出281元,你应该再给我140。”
“不,我给你141,现在微信转给你。”我想,既然他什么都计算得那么清楚,那我就不能让他吃亏了。
“上个月收入学费一共是14000。”他又说。
“好!”
“我明天去银行取钱,给你7000。”他又说。
他那么认真,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计算。
“额——好的!不过最初开始我们是有分工的,你负责招生,我负责教学,现在都是我做了。这次可以平分,但是接下来我希望你也要积极工作。”我非常严肃地说,不敢去看他表情的变化,眼睛盯着地板。
“这个是你熟悉的领域,我不会,我也不感兴趣。”他也很严肃地说。
“你不会你不可以学吗?什么东西不都是学会的吗?”我开始提高嗓门。
“你这样我们合伙有什么意思!这个辅导班给你吧,我不要了。我们散伙吧!”
“你不干我怎么干,这一行我什么都不懂!”
“那就你走,我自己做!”
“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辅导班留给你,你想继续就继续,不想继续就转让,随便你!”
然后我开始收拾行李。并且买了第二天中午回溪南的火车票。
那一天晚上我们都没睡好,他一直在央求我留下来。可是却始终不同意在工作上散伙。我已经压抑得只想妥协。
(那时候已经完全不顾及第二天下午还有课要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睡大觉,我已经拉着行李一声不响地出门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进站时,我突然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走了!你保重!”
什么?他走了?真的?还是假的?我回?还是不回?
我给他打第一个电话,挂断!
第二个,不接!
第三个,不接!
第四个,还是不接!
第十个……好吧!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候车厅,一圈圈转着,徘徊,左思右想。
“下午还有学生,工作室没有人不行。”
“如果回去了他在,我是不是就被拉住走不了了?”
“回吧!回吧!明天再走吧。”
这么想着,我急匆匆地返回了……
一开门,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