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理解不了的暗示
茶餐厅里,杨舒语表面十分平静,审视着眼前的男子,就像检查学术报告论文。
错字、漏字是不能有的,语句不通更不对,逻辑不清晰成何体统,观点不新颖还是不要发表。
多亏见到本人,要不还不知道他问题多多。牙有些黄,嘴唇有点干,看样子不好好喝水,衣服穿得太正板,给人感觉不够随和,光顾自己喝茶,都没问问女士要不要喝……这些,资料里根本看不出来。
郭文谦推门而入,着装得体,十分儒雅,表现出很镇定的样子。按照提前的安排,服务员故意将他引到会面桌的旁边,装作没看到杨舒语,悠然自得,拿出手机扫码点餐。
会面对象一眼认出:“郭文谦?你怎么也来这里?真巧!”
郭文谦放下手机,站起来,稍带惊讶:“刘贤,是你呀,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
刘贤非常尴尬地看看杨舒语:“和朋友见个面。”
“舒语,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近来好吗?”
从他进门,杨舒语就注意到,心里非常紧张,没想到他和刘贤竟然认识。
面对问候,不知该如何回答。让她唯一动过心的人,与眼前这位会面对象比较,差异太过明显。
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于是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匆匆离开。
郭文谦跟着追出去。那个叫刘贤的既无奈又不满:“这叫什么事儿,得找天使说道说道。”
晚上,婆婆已经入睡。孙月梅把孩子哄好后,来到客厅,将手机上的视频投屏到电视上,边看边等骆晙浩回来。
杨舒语来电话,听声音,情绪并不好:“喂,会面的事我想暂停一段时间,有些不舒服。”
“没问题,我明天上班后给您重新安排时间。”
“我……你愿意听我说会儿话吗?”
“没问题,在没解决您的事情之前,婚姻介绍师必须要时常和客户聊天沟通,您说。”
“我今天碰到他了,就是我的初恋。”
孙月梅听了,满心欢喜,看来张姐的策划起到作用。
“他离婚了,婚后才发现当初的选择非常错误,后悔没有选择爱情,想和我重新开始。你说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如此理性的人,也会迷茫。看来无论是谁碰到感情之事,总有找不到方向的时候。
“这时候得问问自己的内心,是想接受还是想拒绝?我能理解,之所以产生矛盾,是因为还没有放下他,如果放下,就不会矛盾。但要接受,又很不甘心,因为他最初没有选择您。”
“你分析得对,说到我的心里。”
“能够肯定的是,您对他还有感情,估计再和其他人见面也是徒然,肯定会挑出他们很多问题,作为拒绝的理由。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放下感情;第二,放下计较。”
“让我好好想想吧。”
“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完美,残缺也是一种美。记得有个雕塑作品,好像就是说这个。”
“米洛的维纳斯。”
“对对,维纳斯,您肯定比我了解。”
“没想到你比我小,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让我刮目相看。”
“您是当局者迷,我在局外而已,所以能瞎说两句。”
“你让我对婚姻介绍师有了新的认识。谢谢!”
自从放弃单纯幼稚后,经常有人夸奖自己;做事情时,也不会感情用事,总是前思后想;包括与人说话,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随口而出,定要经过大脑过滤过滤。
渐渐发觉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比以前顺利很多。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人们赞美单纯可爱的同时,真实的生活却需要更多的复杂的装扮。
曾经的自己没有这些装扮,所以被并不单纯的生活重重地摔倒。
有时埋怨没有更多人阻止自己,只有朱南珊。但她说的话并不能像当头棒喝,让她感到疼痛万分,从而惊醒。
好像还有人暗示过自己,只是没有及时领悟,现在想来,应该是暗示吧。这个人就是李军。
李军是社区专员,从事计划生育工作。他的家离闫宝力的学校不算远,所以他带她去玩儿过。
只记得应该是离市区稍偏的村庄,建得挺漂亮,融合了城市和乡村两股气息。
房屋整整齐齐,都是二层小洋楼,像小别墅,每家每户配有车库,楼顶搭有凉棚,闲时可以小酌两杯。
更有让城里人羡慕的小院,既可招待宾客,还可培植花卉,也能种些小菜。李军家的院子好像种些葱和蒜苗之类。
闫宝力十分羡慕,去的路上直说:“真希望自己的家也在这里。”他的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她并不知道。
总之,那时的孙月梅对这些事情缺乏足够的关注之心。
李军在小院招待他们,沏壶花茶,给他们满上,让闫宝力介绍她。
他并未说是他的女朋友,只是说认识的朋友而已,带来转转,顺便看看同学。
孙月梅也并未介意,认为他不好意思而已,只顾傻傻地欣赏院子里的风光。
李军问:“你还在上学?”
孙月梅点点头。
“大几?”
“大二。”
“你家在哪里?”真不愧是专员,像查户口。
“山里。”
“山里的姑娘呀,确实淳朴。”
闫宝力说:“干嘛?查户口?把人姑娘问得不好意思。”
李军的口气和眼神怪怪的,敏锐的第六感虽有所觉察,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幼稚的孙月梅,根本难以判断,心里只有爱情。
要是放到现在,她会对这种感觉思索良久,因为经验早已告诉她感觉不舒服的事情,要谨慎处理。
那时,她缺乏人生经验。这种经验是书本里学不到的,要么有过来人提点,要么以生活为良师。对孙月梅来讲,只能选择后者。
这是条在磕磕碰碰中不断前进的道路,尝到人生的酸甜苦辣,才能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离开后,闫宝力解释道:“我没承认你和我的关系,别介意,就是怕对你不好。”
“真是理解不了,有什么不好的?”
“好,好,下次我会光明正大地承认。”
孙月梅只顾开心。后来他们没事就和李军聚聚,她也和李军成为朋友。有次闫宝力去买东西,离开后,他问她:“你对老闫了解多少?”
“还行。”孙月梅轻描淡写。
李军若有所思,再没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