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在宫里开戏园子,本以为这个消息引起多么大的轰动,谁料想,宫内宫外,大到九卿朝臣,小到市井小民,顶多也就是觉得新鲜,只在茶余饭后闲谈时会聊上几句,没人说皇帝不着调,更没人上奏折刘季生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行为加以阻拦,就连太后,都没说什么。
众人平淡至极的反应让刘季生颇有些沮丧。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他,大家之所以对刘季生格外宽容着实是他的便宜老爹的功劳——比起先帝刘跃干的那些荒唐事儿,刘季生简直能称得上是宽宏仁慈,皇帝不就是无聊了,想听个曲儿,热闹一下嘛。
大家的目光依旧是牢牢落在了林府弑君一案上。朝廷的处置决定早在几天前就已下发到了各个道州府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林府完蛋了。
时间恍若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便已临近行刑日。
永安二年,四月初九。
天还未亮的时候,刘季生就起来了。他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前俯视着还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金陵城,表面虽然平静,然而他的心却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陛下,天儿还早,您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王忠给刘季生披了件袍子劝道。
刘季生微微摇头,过了半晌,他开口问道:“王忠,你说,劫法场的话,有可能成功吗?”
王忠道:“陛下,其他地方奴才不知道,但是在这京城里,奴才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谁成功过。”
“是啊,京畿重地,守卫如此森严,谁又能劫得了呢?”刘季生似是在回答王忠所说的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王忠不知道该如何接,只能闭上嘴巴,垂首站在皇帝身后。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东方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宫里巡逻的差役敲着梆子,原本黑暗的地方,开始有点点光亮起,那是皇城内其他的宫室。紧接着,再远处也开始有了光,沉睡了一夜的金陵城缓缓苏醒,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已是卯时。
一点红芒蓦地跳了出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未多时,一轮旭日东升,那瑰丽的霞彩红的似血,红的摄人心魄。
刘季生还是头一次在这大宋帝国的都城,如此完整地看到日出的景象,不过,此时的他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思,他深吸了一口气“沐浴,更衣!去给母后请安!”
太后寝宫,承乾宫内。
乾者,天也,坤者,地也。承乾宫本是先帝刘跃日常起居的一座宫殿,位于大宋皇城的东南角,紧挨着御花园与其他嫔妃寝宫,离天子举行朝会的宣政殿也不过一里路程。
环境幽雅,出行便捷,这是先帝刘跃兴建承乾宫的主要原因。
在刘跃病重弥留的那几年时间,当今的太后便一直住在承乾宫,一边照顾着病重的皇帝,一边协助皇帝处理政务。于是,大宋的权力中心也渐渐从养心宣政二殿转移到了承乾宫。
先帝驾崩后,有大臣上书,认为按照礼制,太后应该搬到坤宁宫居住或者将承乾宫改名。
然而,那时候的太后已然是大权在握,只淡淡说了句思念先帝,不喜换地方,没过几天,那个官员就被查出涉嫌贪赃枉法,被流放去了岭南僻壤,从此,就没有人再敢讨论太后应该住哪儿的事情了。
此时,太后正端坐在凤座上,静静批阅昨日从六部送来的折子,内殿里唯有玉萍一人侍立一旁,其他人都在外面,大气也不敢出。
最近几日,宫里宫外发生了很多事情。
春祭大典临近,该准备的事项还没有准备好,淮南道的灾情却是愈演愈烈,已经有不少流民南下,估计用不了几日就会聚集到金陵府。这个时候,宫里竟然出现了侍女和太监私通,当差主管收受贿赂这样的丑事。
太后大怒,命人彻查,短短几天下来,光是杖毙的宫娥宦官就已经有十几个了。整座皇城的人都战战兢兢,深怕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惹怒了贵人,丢掉小命。
忙里忙外,几日下来饶是太后经验老成,也不免感到有些心浮气躁,心情烦闷,睡眠自然也不会好,故而太后这段时间常常是浅睡辄止。就像今天这样,虽然是刚过卯时,但她已经批阅了三十几道折子。
“今天就是初九吧?”太后想到了什么,顿笔问道。玉萍笑着回道:“是的娘娘,今儿就是林府的行刑日。”
“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吧?”
“您就放心吧,天牢,刑部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都水卫的探子也已经撒出去了,再加上皇城卫,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太后揉了揉眼睛道:“那就好,孤这几日眼皮子总是不停地跳,总好像要有大事要发生一样。”
玉萍安慰道:“您这是睡的太少,心神有些不宁,我待会儿就去召太医院的御医过来,给您开几副凝神静气的方子。”
“嗯...”太后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正在这时,宫女禀报道:“娘娘,陛下过来给您请安了。”
“让他进来吧。”
“诺...”
“儿臣叩见母后,恭问母后安。”刘季生进殿后,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礼。太后看着他,笑道:“孤安,季儿,快起来吧。”
刘季生看着太后那略显憔悴的面容有些吃惊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地如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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