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初哪敢让周小鱼接母亲的电话。
一旦接电话,母亲必然会提结婚的事。
结婚生子,他不敢想象!
程太初刚开车回家,还没开进大门里,一个人影飞快地窜了出来。
罗汉柱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挡在路中间,一脸愤怒。
车子太贵,他不敢乱敲乱打。
只敢叫程太初下车。
瘦得已经不成人形,头发都快掉光的刘花枝,颤颤巍巍地趴在门柱上。
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不出是悲是怒!
程太初打开车门走下来。
罗汉柱直接一扁担就敲下去。
程太初抬起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即将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扁担,怒道:“你有什么毛病?”
罗汉柱两只眼睛通红,张牙舞爪的骂道:“程太初你凭什么唆使我女儿偷跑?”
程太初觉得莫名其妙,不客气地说道:“看来你脑子是真有毛病!罗瑶偷跑关我什么事?去年她为什么会在半夜偷跑,你们两口子心里没点逼数吗?”
罗汉柱咬牙切齿,手上的扁担被程太初死死握住,他使尽全力都没法子动弹:“哼!你装什么装?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是你唆使罗瑶,还故意把工钱发给罗瑶,她会想得到在半夜偷跑?”
程太初好笑道:“我不知道你是在没事找事?还是真的听了小人的挑唆才跑来找事?但罗瑶偷跑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在我后山工作的是她,工钱就应该发到她手里。再说,亲生爹娘都能想到把她卖了换钱,她为什么就想不到半夜跑掉?”
刘花柱扒在门板上,整个人虚弱得好像被风一吹就要倒地的模样,想说几句话,嘴巴一张就是咳嗽不止。
罗汉柱对程太初是满腹仇恨,恨不得一棍子敲出对方的脑浆:“我一个好好的家,有三个儿女,坐牢的坐牢,偷跑的偷跑,离婚的离婚,都是因为你才搞成这样!”
程太初无语了:“你这个人是真的是毛病!是我让你小儿子往我鱼塘里下毒的吗?他坐牢是他活该!你女儿半夜偷跑了,不是被你们两口子逼的吗?你大儿子离婚,就更怪不得我了。罗洪现在外出打工,难道不是为了挣钱给他妈治病吗?一个好好的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自己应该好好反省,别特么的没事找事!我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直接将扁担夺过来,扔得老远。
罗汉柱年纪大了,这大半年天天抱着酒瓶子不放,身体早就被自己给掏空了。
扁担被夺走的一瞬间,直接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他吐掉泥巴,爬起来指着程太初的鼻子,骂道:“小杂种!老子跟你没完!”
程太初上前一步,犀利的眼睛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次就放过你,下次再不把嘴巴放干净点,别怪我不念及多年的邻居之情。”
“我呸!”罗汉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继续骂道:“还TMD的邻居之家,你把我家害得妻离子散,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就你这种连寡妇都要搞的杂种……”
一颗白菜,突然砸到罗汉柱的脸上。
肖静梅站在大门口,右手上还拿着一把沾了泥土的菜刀。
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罗汉柱你再敢污蔑我儿子的名声,我就跟你拼了我这条老命……”
罗汉柱混球了几十年,哪会怕一个妇人,嘲讽地笑道:“我污蔑你儿子的名声?现在整个水湖镇,有谁不知道你儿子睡了自己的寡嫂?”
转头又嘲讽程太初:“小杂种!睡自己寡嫂的滋味是不是很爽?你就不怕你堂哥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肖静梅忍不可忍,提刀就要拼命。
程太初赶紧把母亲手中的菜刀夺过来:“妈,你先回屋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罗汉柱没想到肖静梅真的会提刀冲过来,也是被吓了一跳。
再看程太初脸色铁青的样子。
如今两个儿子,一个都不在身边。
会闹会骂会撒泼的婆娘,又一副快要病死的节奏。
这个家早就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和嚣张的资本。
他心里发怵,骂骂咧咧地跑回自己家院子,连扁担都不敢捡!
刘花柱头上残留的几缕头发,在寒风中凌乱不堪。
她盯着肖静梅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手腕上的大金镯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从前,程家穷得老鼠都要哭着搬家。
她家算不上村里最富有的,但也排得上前五。
尤其是她肚子争气,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
农村有几个家庭生两个儿子的?
她在村里简直是横着走!
结果,现在她的家破败了!
隔壁程家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
穿金带银。
大鱼大肉的香味,每天都飘进她家里来,
这要是搁以前,她早就天天找肖静梅的麻烦了。
但现在的她,天天被癌症折磨,每天痛得死去活来。
别说吵架打架,连多走两步路,浑身都冒冷汗。
她想活下去!
活下去就得花钱!
这个家最值钱的就是罗瑶!
“程太初,你……是不是有罗瑶的电话?麻烦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不行了,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见她一面?
怕是还想卖她吧?
“你想要罗瑶的电话就找别人去!我又不是你家亲戚,哪来她的电话!”程太初很想讽刺刘花枝一顿,但又觉得犯不着跟一个癌症病人计较。
刘花枝不甘心,还来不及说话,程太初就把车子开进院子。
‘嘣’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程天阳移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着急得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上:“发生什么事了?”
肖静梅气得说不出话。
程太初将菜刀放好,说:“没什么大事。罗汉柱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硬说是我唆使罗理瑶半夜偷跑!”
程天阳沉着脸,说:“隔壁那家人是怎么一回事?好几个月都缩在家里,不声不响。突然又开始找事了?算了,这两口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中一个又得了癌症。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程太初点了一下头,手臂上就被母亲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肖静梅连续打了儿子几巴掌,急道:“你现在听到人家怎么说你了吗?那些话,够难听不?昨晚上我让你叫小鱼接电话,你为什么不让她接?”
程太初搓着被母亲打痛的手臂:“妈,小鱼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这时候提这些事不合适,还是让她好好休息。”
肖静梅愣了一下,焦急道:“小鱼身体不舒服?她怎么了?是感冒了吗?严不严重啊?”
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儿子身上:“你怎么也不早说?我这就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