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馆。
弘文馆馆主罗正看着手中典籍，他正编纂着典史。
“夫子，夫子·······”
这时候，忽然有学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夫子，夫子，你说天底下什么东西最硬啊？”
罗正放下手中的毛笔。
“什么东西最硬？”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不是铁块或者石头么？”
罗正笑着回答。
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皓首苍发，但是眼睛里的光很纯净。
他是个读书人。
弘文馆，这里是大唐典籍的整理所在。
也是编撰历史的地方。
整个弘文馆的夫子，几乎一心全都铺在了典史中。
除此之外，还要教导长安之中的贵族子弟，所以没多少其他时间，关注外面的事情。
杜辉挠挠头，他是杜如晦的小儿子。
“回禀夫子，这是陛下和百官的赌约。”
“现在全长安都在谈论呐，难道夫子没有听说么？”
杜辉见罗正疑惑的样子，赶紧说道。
“陛下的赌约？和百官？奥？说来听听。”罗正笑着说道。
他给杜辉倒了杯茶。
他对于这群孩子为何知道陛下的赌约毫无意外。
不说全长安传遍了，就算没传遍，他们也是第一手消息人。
没办法，在弘文馆学习的这群孩子来头，一个个都大得很。
长孙蛰，程处弼，杜辉这些都是国公之子，更别说还有那个孩子王的领头，叫李承乾。
“陛下和和百官打赌，说是要找到天底下最硬的东西，来进行比较，谁赢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陛下说他输了，就关闭科举！”
“夫子，什么是科举啊。”
杜辉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正听着，眉头死死皱着，他的手都有些哆嗦。
这事情，他没有听说！
他用力吞了口唾沫。
陛下这是要断送整个，这是要断送整个天下寒门士子的路！
这是要封印！
胡闹！
胡闹！
罗正狠狠一砸桌子。
“这问题，这也太儿戏了！”
“陛下这是拿全天下人的前路取悦世族门阀！”
“该死的！！！”
“陛下这是疯了！”
“他要干什么？他这是要干什么？”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怎么不阻止！御史台，御史台为何不阻止！！！！”
“这弑兄逼父的逆贼！”
罗正双眼通红。
他怒了！
作为大儒，他对朝堂不感兴趣，他知道，全天下世族横行，容不得他。
他也没有兴趣和世族去争论什么。
但现在，他要去阻止。
他罗正，从大隋，便是天下最富有名望的大儒之一。
也是现在，唯一一个，真正为天下士子说话的人了。
现在听到李二竟然有这个打算，整个人都快要气疯了。
疯了！
彻底的疯了！
杜辉在后面吐了吐舌头，他不理解夫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
长安。
一个精致的别院中
李道君把玩着手中的铁块，崔元手里拿着两个石头，在那里碰来碰去。
“哈哈，不是，这次陛下怎么这么好心？竟然对我们如此，如此的体恤。哈哈！”崔元突然说道。
李道君看了他一眼，笑笑：“这是陛下也明白，利益得失！他衡量，很清楚，我们，才能给他最大的帮助。”
“当今陛下，能干出来那些事，就表明他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合作，省事。”
“哈哈，这次啊，我们正好借用朝廷之名，来堵住天下寒士的嘴巴，省的他们叫唤。”
李道君笑着说道。
崔元点点头，他笑着坐到了一侧：“天下，终究是我们的。”
·········
“时间就要到了。”
“是啊，是啊，明日就到了，哈哈········”
“陛下这是要坑我们所有人啊。”
“谁说不是啊，陛下，陛下······哈哈，我们都被骗了，我们都被坑了啊。”
长安之中，城墙根下，有一个破败的摊子。
这是一个老汉开的，很破，但是胜在便宜。
这里基本上都是百姓贫民来吃东西。
一壶烧酒，不过一文钱。
再加上几个小菜，总共花不了几文钱。
今日这里的生意不是太好，只有三个读书人模样的少年坐着。
他们都有些微醺了。
“哎呀，等以后，你们要干什么去啊？”
“哈哈，还能干什么？！织布种田。”
“不读书了？”
“读书？读他娘的腿！我们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书，可结果呢？可结果呢？！”
“被陛下直接封死，我等，无望啊，这个天下，无望啊。”
面对李二的那个问题，长安寒门士子，已经心寒。
他们饱读诗书，只想着为这个天下黎民百姓做点事情，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是，现在，李二，这个弑兄逼父的家伙，竟然和世家大族这群吃人不眨眼的人混在了一起。
天道已经没了。
“老马，你还要读书？”
“别光喝了，说句话。”
两人望着其中一个偏瘦弱的少年。
他叫马周，是个孤儿，只喜欢读书。
但没有办法，流年不利。
马周摇了摇头：“兄弟们，喝酒吧，喝酒啊。”
他咧嘴一笑。
什么都不想说。
他一口饮尽。
两人看着他，纷纷拍了拍他的肩膀，陪着一口喝完。
“宾王，没事，我家里还有两亩地，咱们一起种地去，饿不死。”
“是啊，天无绝人之路。哈哈，现在突然觉得，隋炀帝，是个好皇帝。他李世民，差得远！”
马周望着安慰自己的两人，点了点头。
推杯换盏。
这三个年轻读书人，不知道喝了多少。
最后，趴在摊子上，呼呼大睡。
“完了，完了，大唐完了。”
“陛下，陛下这是拿着我们的脑袋去······去示好世族啊。”
“呵呵，呵呵········”
三人断断续续，仿佛是在梦中说话。
那老汉看着三人，摇了摇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哟·······”
他叹道，然后继续刷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