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辆辆汽车满载铁矿离开,何大冲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人杰,你说段公子给你发了电报,那电报在哪儿,拿来我看看。”
吕人杰面色不改,笑道。
“电报在我军营里,这次来的匆忙,忘记带了,什么时候老哥去我那儿做客,我拿给你看。”
何大冲摆了摆手。
“那就算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们我还是信得过的。”
“对,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怎么会欺骗何老哥。”
吕人杰哈哈一笑。
看的一旁的刘三山不由撇了撇嘴。
这小子平时看着挺实诚一人,如今再看,大有可能是装的。
骗起兄弟来,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大冲高高兴兴送走了车队,转身回了营帐。
刚一进去,就有一位心腹副官走了进来。
那人神色犹犹豫豫,一副有话又不敢直说的模样。
何大冲看见后,一拍桌子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蹭蹭干什么?”
“营长,刚才一营长和二营长都在,属下不敢乱说,怕……”
何大冲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怕什么?”
“怕伤了营长之间的感情。”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怎么会……”
说到这儿,何大冲骤然反应了过来。
他再一根筋,也不至于太蠢。
“你什么意思?”
“营长,刚刚在装铁矿时,我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些人好像是苏参谋长的手下。”
一听这话,何大冲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无比阴沉。
“此事当真?”
“属下绝不敢乱说,那几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宋旅长遇难时,他们都在现场。”
何大冲神色阴郁,在帐内来回踱步不停。
如果真是那姓苏的人,那这些矿,就不是被段宏业的人拉走了,而是进了苏远的口袋。
“刘三山和吕人杰竟然合起伙来骗我。”
何大冲怒上心头,一拳重重砸在桌上。
“王铸,你现在立刻去库伦,给段公子发一份电报,将此事告知他,请他速速回来。”
那副官低头称是,转身走出营帐,骑上一匹快马,连夜出了铁矿厂。
同一时间,运输铁矿的车队已经驶出了三十多里地。
其中一辆车上,苏远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用天眼地图,一直盯着铁矿厂的动静。
当他看到,有人半夜单骑出厂。
眉头一皱,直觉有些不妙。
这大半夜的,一个人骑着马跑出去,总不能是散心吧。
“李广,通知车队,调头往南。”
李广神色略有疑惑,但没问什么。
将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车队向南行驶二十多里后,在一条通往库伦的必经之路上停下。
苏远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这时,坐在其他车上的刘三山和吕人杰,也跟着一起下车,走了过来。
“苏参谋长,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远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稍等一会儿。”
刘三山看向吕人杰,吕人杰也是摸不着头脑。
任他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
何大冲已经发现了被骗的事,还连夜派了人去库伦通风报信。
十多分钟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此刻,所有车都关了车灯。
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天上的点点星光,完全是一片漆黑。
何大冲的副官王铸,只能依靠着那一点微弱星芒,奔驰在大路上。
突然间,数十道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
瞬间将附近照亮如白昼。
战马被强光这么一照,顿时嘶鸣一声,马失前蹄,一头栽倒在地。
王铸如一个破包袱,连滚带翻摔了出去。
一时间,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脑子晕晕乎乎。
等到意识稍稍恢复了些,只见四周站着一个个高大的身影。
王铸看清这些人的相貌后,顿时脸色煞白。
“参谋长,刘营长、吕营长……”
“王铸,你怎么在这里?”
刘三山和吕人杰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何大冲的心腹。
王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远忽然笑道。
“大半夜的跑出来,看你这方向,应该是去库伦,不会是想给谁通风报信吧?”
王铸身躯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任何一个人对视。
苏远的话,几乎说中了真相。
刘三山和吕人杰神色剧变,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王铸,老实交代,你来这里干什么?”
吕人杰上前一步,抓住王铸的衣领,喝问道。
王铸内心清楚,被人当场拦截活捉了。
狡辩撒谎都没有意义。
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吕人杰和刘三山听完,神色阴晴不定,各有不同。
吕人杰实在想不通,苏远怎么会提前知晓一切,并在这里拦截。
而且,他既然早就知道了,干嘛不早点说。
难道……他在钓鱼?
吕人杰内心一凛,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这一切都是苏远的算计。
说什么顾全大局,不愿与何营长内斗,所以让他们兄弟俩出面去当说客。
结果呢,苏远却在运输时,故意暴露一些信息。
让何大冲的人发现。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
吕人杰能够想象,此刻何大冲必定极为愤怒。
说不定,直接将他和刘三山当做了叛徒和仇人。
多年的兄弟,从今晚起,彻底反目成仇。
好一招毒计,吕人杰想想都觉得背后生寒。
关键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做选择的是他的兄弟何大冲。
刘三山则没有想这么多。
他长叹一声,无奈道。
“老何糊涂啊,都这种时候了,还是如此不知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