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惊为天人的美丽男子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玻璃高脚杯,透过鲜红的酒液看向对面,那里有一对男女正在边喝酒边聊天,男的染着奇怪的发色,留着超前的发型,一身牛郎般的打扮,脸上还化着妆,应该是出来猎艳的,而那位相貌小有姿色的红色包臀短裙女人则肯定是刚刚经历了失恋,她的右手点着一根CABIN牌香烟,而且还可以看出来眼眶有些红。
月夜见通过他那双漆黑深邃如同将黑夜镶嵌在了眼眶之中的双眼,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对男女,然后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他已经可以猜到那位刚刚经历过失恋的煎熬与痛苦,又得到了另一个男子给予的看似是希望和拯救的女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了。
失恋的女人就是这样,很容易稀里糊涂地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个时候只要任何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些甜言蜜语,都会被其感性的大脑渲染出一层圣洁的光辉,好像那下凡拯救世人的上帝。
那个小白脸一样的男子肯定会很容易就得手,然后就会对那个女子感到厌恶,要么是拔-屌-无情,第二天就拉黑装作不认识,如果肚子里还有着坏水,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的话,那么就会哀求女子养他,说不定还会将女子介绍给自己认识的风俗店老板,用所谓的“爱”去打动女子,让她出卖身体换取金钱,供给自己享乐和堕落,将女子一步步推入深渊,等到女子不愿意了,执意要分手之后,便会动用暴力,便会以死相逼,直到将其身上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给榨干,被这个社会给“吃掉”,最后等到女子发觉清醒之后,便为时已晚,一辈子都陷入了“人间地狱”之中。
人类的社会,诸如此类的肮脏龌龊的事情比比皆是,人类憧憬着光明,却又不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黑暗。
不过也好,自己倒是挺喜欢黑暗的。
月夜见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血红色酒液,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宛如漆黑夜空中的月钩。他欣赏着酒吧中这些因为内心的孤独寂寞而企图寻找认同、释放压力的人类,在心中肆无忌惮地嗤笑着,孤独加上孤独依然还是孤独,只不过从一个人的孤独变为了一群人的孤独。
视线的前方,这家酒吧的老板带来了一位素面朝天无脂粉,穿着打扮很朴素的女孩,但是即使这般没有任何修饰,这个女孩相比于这家酒吧内的其他年轻漂亮的陪酒女孩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足以让她们心生嫉妒牙痒痒的存在。其他的女孩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戴着最为心爱的珠宝首饰,画着浓浓的妆,画着大大的眼睛,以为自己光鲜亮丽,浑身是上下都散发着魅力,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能够成为全场的焦点,但在一些真正懂得欣赏女性的男人的眼中,她们其实就是一堆多得是替代物的艳俗的胭脂俗粉,她们与苏樱相比之下,便显得相形见绌了。
不断有着“饿狼”朝着苏樱那边吹着口哨,投去色眯眯的打量目光。
苏樱远远地瞥见了月夜见胸前那个象征着身份的菱角形金针饰物,便迅速地转移了视线,笑眯眯地走向了月夜见,今天她的身份是一位受雇于酒吧的,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所以懂事乖巧地早早出来工作为家分忧的“陪酒女孩”,还娶了个乖巧可爱的艺名,叫做“樱樱子”。
而苏樱的任务,便是接近这位山口组的二号人物,获取一些有关那个诺亚号邮轮上的“杀人犯”的信息,根据浅见小五郎的叙述,那个“杀人犯”之前便隶属于山口组,因为犯了帮规,所以自断两根手指,之后更是因为犯下的事情太过严重,帮派怕受到牵连,便将其开除了出去。
苏樱惺惺作态地微笑着,她那张天生的姣好面容令其很能俘获男人的心,她那双狐媚般充满魅力的双眼,更是能够勾走男人的魂,那曼妙匀称的身材,那白皙晶莹的肌肤,更是让男人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和雪梨的“天生尤物”、“气质妖艳”不同,苏樱的美是一种单纯的美,就是一种艺术。
不过月夜见自然知道那副清纯模样下的假象,他早就看到了毒蛇嘴里掩藏的獠牙,因为他在青国鬼社里是见过苏樱的。
“尊敬するお客様、先ほどの女の子たちは全部あなたを喜ばせませんでした。この方はいかがですか?彼女は店に来たばかりの新しい女の子です。あなたの愛顧を受けて、きっと店の人気者になれると信じています。(尊敬的先生,刚刚的那些女孩子们都无法博取您的欢心。您觉得这位怎么样呢?她是刚到店里的新的女孩,相信经过了您的青睐,肯定能够成为店里的当红头牌)。”酒吧老板搓着手,笑眯眯地笑道,就像是邀功一般,他不知道月夜见的名字,但是看到了月夜见胸前那个身份的象征,以及身后那一排长相凶恶,动作却乖巧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黑帮分子,自然就知道对方的来头不小了,绝对是帮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这类有身份的男性来说,清纯的女孩可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够让经历了世事沉浮的他们找到自己的青春,找到初恋的感觉。
月夜见挑了挑眉,朝着酒店老板点点头,然后他身后的一位下属就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捆日元,扔在了桌上。
酒店老板看见了那捆“小费”后便眼睛发光,瞥了眼瞧这二郎腿随意坐在沙发上的月夜见,弯下身躯,乐呵呵地将那捆日元收入了怀中,恭敬地说了一声“楽しい時間を過ごしてください(祝您玩得愉快)”便退了下去。
苏樱离近了之后,看清了月夜见那张美丽的容颜,晃了晃神,心里很是有些吃惊的,觉得对方的美貌都不输给自己了,难道还需要来这种风月情爱场所吗?自己在家里边照镜子边喝酒就行了。
不过苏樱很快便回过了神,想到了这次的任务,于是她便装着一副受宠若惊如同小白兔的模样,乖乖地顺着月夜见的招手,坐在了对方的身边。
月夜见微微翘了翘嘴角,在迷醉的灯光中难以察觉。
“この女の子の演技はなかなかいいですね(这个女孩的演技倒是很好啊)。”月夜见的心里这样想着。
苏樱用现学现卖的技巧“熟练”地给月夜见倒着香槟,然后说着一些关切问候的话语,一问一答之间还展示着自己的“崇拜”,让月夜见心中生出一种“征服感”,活脱脱就像是个对男人内心把控得游刃有余的情场高手。
这个时候,一位服务员模样的男孩走了过来,相貌平平的,脖子上打着个黑色领结,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马甲,内搭一件白衬衫,还穿着一双不合脚的人造皮皮鞋。
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盘子上放着许多价值不菲的香槟,酒吧就是靠这些成本低廉,售价高昂的酒水去坑冤大头,从而获得丰厚的利润的,陪酒女们也能够从中抽取大笔的提成,过上光鲜亮丽的拜金生活。
这个相貌平平的服务员自然便是刘默了,经过浅见小五郎的蹲点和提供的情报,可以确定这个黑帮二头目喜欢混迹歌舞伎町,而且按照他那追求新鲜感的喜新厌旧的性格,怎么也该轮到这家酒吧了,所以刘默本来是和苏樱商量好一个用美人计,一个直接点就用暴力的,如果苏樱即使牺牲了自己的美色也无法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任何话,那么就该静静守候在酒吧门口的刘默去动手了,对于这种在背地里偷蒙拐骗、烧杀抢掠、干尽坏事,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以心安理得拿着沾满鲜血的脏钱去花天酒地的黑帮,也不需要去在乎什么人道不人道了,干脆利落地打得对方说出一些关于那个前任山口组成员“福田冈”的信息就撤,“福田冈”是浅见小五郎告诉苏樱和刘默的,浅见小五郎那家伙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召集着自己的那些线人来获取询问情报。
至于苏樱为何不在美人计失败之后动用暴力,是因为她的身份暂时是被这家酒吧雇用的陪酒女孩,如果动手打客人的话,而且还是这么一位黑帮二号头目,可是会给酒吧老板带来不小的麻烦的。
苏樱在五光十色的光芒下看清了刘默的面庞后,微微有些惊讶,不停地朝着刘默使眼色,内心满是疑问,你怎么过来了?而且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これらはご注文のシャンパンです(先生,这些是您点的香槟)。”刘默没有理会苏樱的眼色,和苏樱潜入这家酒吧的方式不同,他不是规规矩矩地应聘进来的,而是趁着一位服务员上厕所的间隙,一棒子把他敲晕,然后把他身上的衣物扒拉下来,自己便狸猫换太子地冒充了起来。
至于那位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服务员,这个时候应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某个厕所里。
刘默故作镇定地将盘子里的香槟一瓶瓶地在那张雕花大理石桌面上摆好,但还是差点就将其中一瓶价值100万日元的“黑桃A”香槟给打翻了,因为刘默看到了月夜见那张美得不似凡人和男人的天仙面容,都惊呆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刘默还感觉自己身上前两天才新添的伤势好像要复发了似的,隐隐作痛的,特别是自己的脸。
刘默自然认不出面前的这个可以用“美丽”二字来形容的男人,就是那天在黑暗中将自己打了个半死的家伙。
月夜见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起来,一眼便看穿了眼前这个被自己痛打了一顿,装成服务生接近自己的男孩,和坐在自己身边这位装成出来赚钱补贴家用的乖乖女其实是两情相悦的,月夜见可以明显看到刘默脸上的醋意,绝对是心生嫉妒了,而且他还隐隐察觉到这对男孩女孩肯定没有互诉衷肠。
他那双黑夜般的眼睛最是能够洞悉人心了。
周围满是嘈杂的搭讪声、议论声,男男女女们在纵情地推杯换盏、声色犬马,在摇滚的歌声中摇头晃脑蹦着迪,互相玩弄着对方的那片虚情假意,头顶五光十色的灯球疯狂地摇摆着,给每个人都铺上了一层用作掩饰脸上表情的光华。
酒吧这样纸醉金迷、乌烟瘴气的地方就是这样,哪来的什么真情实意,都是一位位带着面具的高级玩家和一个个隐藏在森林之中的猎手罢了。
众生都想要忘记那生活中的忧愁,众生都在逃避自己所在的真实世界。
众生皆苦。
月夜见故意将一只手环在了苏樱柔软的水蛇腰间,将苏樱的脑袋往自己的肩上一靠,惹得苏樱身体一阵僵硬,内心更是一阵不舒服,下意识就要抓过对方的手臂,狠狠来上一个过肩摔,但是她的脑子里很快便掠过了此次的任务内容,便忍了下来。
苏樱抬起头去看着月夜见那双漆黑如同夜幕的眼睛,露出了虚假的笑容。
一旁的刘默咬了咬腮帮,一只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则放在身后,已经悄悄握紧了拳头。
月夜见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觉得相逢即是有缘,心里想着要不要再逗弄一下这个男孩?
于是月夜见对着苏樱亲昵地附耳几句,然后带着苏樱走向了酒吧内一个僻静的豪华包厢,刘默担心苏樱的安危,怕她被咸猪手占去了太多便宜,本想跟着上前,却被苏樱偷偷地眼神示意了一下,只好失落地呆在原地。
刘默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帮二号人物带着苏樱进入了包厢,还指示了他那几位高头大马、面目凶恶的下属守护在包厢的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默心痒难耐,好几次都想直接过去干翻那几个经过自己身边时还冷冷瞥自己一眼的黑帮成员,然后冲进包厢,将月夜见小鸡拎脖子地提起来,先是质问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没有的话到还好,可以对他态度好一点,问一些关于那位“福田冈”的事情,如果对方嘴硬的话就威胁一下,再不行的话才使用暴力,但是如果那个家伙确实做了一些出格的举动,那么管他嘴硬不嘴硬的,刘默毫不介意直接上手暴打一顿再说。
但是刘默不能够这样做,苏樱在任务开始前信心满满地说着她一定能够马到成功,刘默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