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文学圈子,是一个相对封闭,又极开放的圈子。
说它封闭。
是因为,想进入文学圈子,很难。
不是说写几篇文章,就能进去的。
说它开放。
是因为,自古以来,文学都是主流,文人或作家也是备受关注的一波人。
一个有意或无意,被架到火上烤的作者。
毫无疑问,会成为众矢之的。
广大关注文学的人们,势必以吃瓜群众的姿态,谈论其人。
而作为文学圈子的附庸,文学评论家们。
则会以拿着显微镜观察的态度,讨论作者,讨论作品。
一千个读者,便是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个作品,被无数人分析后。
即便其再完美,也会被从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刁钻促狭的角度。
剖析之,解读之。
这种情况下,过度解读,不可避免。
于是便形成,一次“全民”文学的大狂欢。
在这场狂欢中。
作者本人,必将首当其冲。
能否扛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称赞或诋毁。
决定该作者,能否走得更远。
在杨笑笑看来。
才刚刚发表了一个短篇的程昊,不应该成为那个出头的椽子。
杨笑笑的话,让会议室内的气氛为之一寂。
程述祯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太着急了。
犹豫一下,说道:
“你们觉得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想觉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程述祯自主自语了一段《命运论》里的句子,看向杨笑笑,道:
“这样,你再给程昊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想法。”
“他要是同意,就按之前商量的发,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这是要把难题,抛给程昊了。
杨笑笑叹了口气,道:
“好的,主编。”
随后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又回到会议室。
见杨笑笑脸上带着怪异之色,程述祯问道:
“打通了吗?他怎么说?”
杨笑笑说道:
“主编,程昊他说,出名要趁早。”
“出名要趁早?”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一愣。
程述祯也是内心感慨,好狂的年轻人!
又问道:
“就这一句吗?”
“还有一句。”
杨笑笑脑海出浮现刚刚打电话时,程昊说话时的语气。
于是下意识的,模仿了出来,道: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
“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
“栀子花说——”
“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程述祯:“???”
众编辑:“!!!”
杨笑笑模仿完程昊,吐了吐舌头。
觉得这脏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比听程昊说时,还要痛快。
“好啊!不愧是剑知老弟的佳婿!”
程述祯回过神,一拍桌子,哈哈笑了起来,说道:
“程昊一个年轻人,就有如此魄力。”
“我们这些老家伙,总不能让人给看扁了吧?”
得。
被程述祯这个快七十的老人这么一激。
谁还能忍得住?
于是纷纷拍案而起。
“那就干丫的!”
“就是嘛!文学界,已经平静太久了!”
“咱们群众文学,也早该有点动静了!”
“丰收和拾月成天对咱们虎视眈眈,甚至连燕京文学都敢炸刺了!我早就忍不了了!这次,咱们要好好干他们一下!”
“没理由人家作家自己想冲了,咱们编辑在后边瞻前顾后。”
一时间。
会议室内。
一众从二十岁到快七十岁的编辑,竟然热血起来。
而在燕东园。
话下电话的程昊,被黄亦玫翻了个白眼:
“你哪来的那么多怪话?”
“怪吗?”
程昊挑了挑眉。
心说,这句话,可是汪曾琪的原文。
“不说这个了。”
黄亦玫露出担忧之色,说道:
“杂志社那边想把你推出来,你真不怕被集火啊?”
“我可跟你说,那帮评论家,嘴可毒着呢!”
评论家嘴毒?
能有以后互联网普及后,键盘侠们的嘴毒?
再说了。
评论家这种生物,不就是作家的寄生虫吗?
顶多就是藤壶。
粘在身上,让人觉得恶心。
而且啊。
程昊无所谓的说道:
“等《孔乙己》登刊后。”
“评论家的声音越多,就证明我的小说越成功,影响越大。”
“我还巴不得,批评的声音多一些呢!”
黄亦玫目瞪口呆,道:
“昊哥哥,你不会是,有点受虐倾向吧?”
昊哥哥是什么鬼?
程昊毛衣下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撸了两下,说道:
“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
“一翻优秀的文学作品,批评的声音,往往只占三成。”
黄亦玫一听眼睛亮了,道:
“也就是说,还有七成的称赞的声音?”
程昊点点头。
心里其实想说。
这三成的批评的声音造成的影响,往往比七成的称赞的声音。
传播还要更快一些。
而当人们因为竟然有这么多批评的声音而产生好奇。
然后开始关注《孔乙己》这篇小说。
就会惊讶的发现。
原来称赞的声音,更多!
而他们,也会喜欢上《孔乙己》这篇小说。
如此一来,那三成的批评者,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另类的宣传者。
“昊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黄亦玫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合适,抱着程昊的胳膊往外走:
“走,咱们该回家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
黄亦玫嘿嘿一笑,低声说道:
“昊哥哥,今天晚上,我还要听你给我讲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