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的师父，也就是陆离口中的“老太婆”。
她在这武藏国，乃至整个关东地区，其实都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
“梓婆婆”。
这位来自梓山的巫女，在七八十年前就已经在人间游走，斩妖除魔。她的真名早已被世人遗忘，大家只知道她来自梓山，便以此山为她命名。
如今的梓婆婆已经接近百岁的高龄，但身体却依旧十分健壮，从外表上看根本没有耄耋老人的模样。相比之下，她更像是常干农活的中年人，体魄强健，走路带风。纵使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也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不过，那都是她前往京都之前的事情了。
而现在，当陆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梓山，回到梓山灵庙，见到这个竟然能从京都这个魔窟中侥幸逃脱出来的老太婆时。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色苍白，身受重伤。别说战斗，甚至连行动都十分勉为其难的老巫女：
“呦，老太婆，这是被谁打了？”
“怎么这么惨啊？”
……
老巫女的确被人打了。
但施暴者却非陆离想象中的京都阴阳师们。
总是喜欢以最大恶意揣测那些阴阳师的陆离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御门院家的家主邀请全国各地的除妖师前往京都做客，其目的竟然真的是“做客”。
“当代御门院家的家主，名为御门院心结。”
“那是一个有着强大抱负的女阴阳师。”
老巫女说，那个女阴阳师想要完成就连安倍晴明都没有完成的事业。
她要以官方的名义，将全天下的除妖师势力都联合起来，以构筑一个类似于“除妖师联盟”之类的组织。
组织成员互帮互助，誓要将天下妖魔一扫而空。
听到这个消息的陆离觉得那个女阴阳师大概是疯了。
——如果她没疯，又怎么能在大白天的做“站在神道顶点上”这种美梦？
而更加疯狂的是，包括这个老巫女在内的绝大多数除妖师，竟然还真的被那个女阴阳师说动了。
“她的确是有私心。”
“但对天下苍生而言……如果真的能将除妖师的力量拧为一股绳，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要想实现这件事，也只能由安倍晴明的子孙牵头去做。”
老巫女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也是绝大多数除妖师们的共识——安倍晴明的福泽，在五百年后依旧照拂着他的后人。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现在，真正重要的问题是。老巫女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身伤又究竟是被谁打的？
“嗯？这种熟悉的感觉……该不会是她吧？”
感受着老巫女身上残存的异样力量，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已经让陆离对施暴者有所猜测。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的一样。
“信浓国的白莲法师。”
说起圣白莲，老巫女的脸色就呈现出一种相当凝重的神采。
“我和天海师傅本来是想劝说她，一同前往京都，参加这次的除妖师会议。”
“但意外的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们。”
“我们不甘心，决定慢慢找机会说服她……却发现她竟然在暗中与妖怪有勾结。”
“我们与她进行对质，却不想被她打伤。我受伤重一些，天海师傅将我送回了梓山修养……他自己则是跑回京都搬救兵去了。”
总而言之，是被圣白莲打的。
被打的人不服气，回去摇人，想把场子找回来。
“是这样啊。”
“那就不奇怪了。”
想到那个既是圣僧，又是妖僧的老尼姑。陆离下意识地双手合十，模仿起她的模样：
“南无三，这是何等的慈悲啊。”
“老太婆，你就知足吧。”
“她没打死你，那都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了。”
……
陆离只在老巫女的寮舍中呆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他是被赶出来的。
重伤的老巫女需要休息，如果他再呆下去的话，老巫女怕是会不治身亡了。
而在片刻之后，桔梗也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你也被赶出来了？”
陆离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老巫女对他，和对桔梗的态度，那是真的不一样。
他和老巫女相处了十多年的时间，按理说已经不短。可他和老巫女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近。
硬要说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像是邻居。
反倒是这个小巫女，她和这个老巫女相处的时间大概只有半个月左右。但是却已经情比母女——或者奶奶和孙女？
小巫女明显很受老巫女的喜爱。
这大抵是因为传承的缘故。
对了，说到传承。老巫女的回归也把另外一件梓山至宝带回来了。
【梓山灵弓】。
这把梓山巫女的专属武器，如今已经因为老巫女的重伤而暂时移交到了桔梗的手中。不过对于现在的小巫女来说，这把武器的象征意义也早已经大于它的实际意义了。
“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巫女却没有陆离那样的好心情。
她表现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
这种担忧，一半是对老巫女的，一半则是对那位白莲法师的。
她不像老巫女，她清楚知道陆离与那位白莲法师之间的关系。更知道他曾经在大海上，和那位白莲法师做过什么样的约定。
“我欠你一个人情。”
而现在，很明显的。白莲法师有难，是还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虽然是应师兄你的邀请出手，但她终归也是在帮我。”
“这亏钱的人情，应该算在我身上。”
“我们不得不还。”
桔梗的岁数小，但她是拎得清的。
而看着眼前这个夹在“师父”与“圣白莲”之间，左右为难的小巫女，陆离则是沉默许久。
然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的他，又释然一笑：
“南无三。”
“依我看，这除妖师联盟盟主的位置，就合该你来做。”
“？？？”
“别问号了。”
“你现在可以去准备就任盟主的演讲稿了。”
PS：确实淡了。
但这其实是我在故意压制我自己本能的结果。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原因是……当我想做点什么事的时候，就是你们骂我又犯文青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