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流吹息着大地,它们途经之处的空气都被烧的扭曲,仿佛在这力量之下此地被置换成了异样的魔境。
景元单手挡着直吹面门的热浪,微微眯起眼睛。
而四周的墙壁被这气流命中以后,火焰便开始了燃烧。
那红的发金,宛如被大气层滤镜过的恒星光辉一样的火焰轻而易举的点燃了整栋建筑。
让天花板塌陷,让特制的,含有术式的墙壁开始融化,变形。
和其他人在一起的符玄早就张开了穷观阵虚影,在护住身边的人的同时,也在和景元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快速推演出逃生路线,带着其他人从这片已经化为火焰燃料的废墟当中抽身离去了。
钟吾没阻止他们离开。
他在虚数能量的支撑下,双脚离地,平稳漂浮在半空当中,用自己那双龙瞳俯视着立于地面的景元。
气流以他为核心朝着四面八方释放,将他的头发吹的飞散,好似他自身的威压实质化了一般。
他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
这种压迫感让景元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个刚出生的持明,而是在朝拜一尊神祇!
“误会?”
钟吾了解的情况不多,这让他下意识的减少了发言内容。
“对,但的确是错在我们。”
景元见到钟吾愿意交流,赶忙开口回应。
“这里是仙舟·罗浮,我是这里的将军,我叫景元。”
“您的卵并不是我们从宇宙中打捞到的,而是帝弓…也就是【巡猎】的星神亲自送到我们面前的。“
“当时您的卵外层还有着【存护】星神的力量保护,让我们根本不清楚您的情况。”
“所以在您的卵即将破开的时候,我们出于对帝弓赐下的‘重宝’的重视,这才在一旁观察。”
他先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赶在钟吾开口之前,立马跟上了接下来的话。
“不过这对您来说似乎也并不能全归类为误会,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决策失误从而冒犯了您,所以您若是觉得不满的话,我这条命您随时可以拿去。”
“同时您若是有什么要求的话,罗浮也会尽可能的满足您,虽不期望以此便能让您平息怒火,但还希望您可以给罗浮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景元从一开始就把自身的态度放的极低。
这就是他和符玄还有彦卿他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早就过了注重胜负的年纪。
他真正在意的是胜负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如果这里是一颗荒星,他不是罗浮的将军,而是一位巡海游侠,那么就算景元自认不是对手,他也不会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
因为巡海游侠可以只代表自己。
但是罗浮将军却必须代表罗浮。
以令使之力击溃强敌是履行将军的责任,面对极端情况下跪磕头也是将军的责任。
所以此刻的他由衷的希望符玄和彦卿他们能从自己的死亡上领悟到这些东西,然后即时与自己这个活了几百年,本就时日无多的‘罪人’切割。
死了的自己是不会继续感受到痛苦的,但还活着的他们却要带领罗浮飞的更加久远。
这之中的取舍可一定不要做错了啊…
景元看了钟吾没两眼,然后钟吾就要和他爆了,所以在他看来钟吾是脾气非常不好的那种性格,这就让他完全做好了钟吾会随手杀了他的心理准备。
他很确信自己不是钟吾的对手。
他深知钟吾不是丰饶孽物。
这就让他不可能在罗浮上和持有这种规模力量的敌人随意开战。
所以他甚至连反抗都没打算做,已经在思考后事的同时,也做好了在生命的最后切断和神君的连接,从而让下一任罗浮将军能继承神君的准备。
但就算是号称神策将军的他在情报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也不会想到,此刻在他面前威严如神祇的钟吾——他其实在心里疯狂吐槽着这些事情!
卧槽!【巡猎】怎么把我带到罗浮上了啊!?
还有【存护】竟然也参与了这件事?
不对啊!按理来说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难道不应该是【欢愉】才对嘛!?
还是说实际上就是啊哈干的?
钟吾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部分,虽然他心里已经满口卧槽了,但用虚数能操纵着身体,让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变化,眼神依旧不改,这并不困难。
同时沉睡之前才经历过无尽下坠,并且在那种状态下也能进行思考的他此刻也快速恢复了理智,针对如今他所了解的情况做出了思索:
首先,他不清楚带着他的卵来到仙舟·罗浮的到底是不是啊哈,所以他也不能肯定【巡猎】和【存护】的打算,那么最好是暂时不要和仙舟交恶…
但如今的情势已经到了自己快要以反派的身份逼死将军的剧情了,所以直接打个哈哈把这事儿过去了也肯定不行。
不过反过来想,直接展露力量这件事本身是有利的。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最能拿得出手的应该就只有力量了,这也是最能让自己活得舒服,也最不怕暴露出来的筹码。
那么…
“既然我的卵在这里孵化,那么无论这件事是如何形成的,也都代表着我与这罗浮在冥冥之中有着几分缘分。”
说到这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的钟吾操纵着虚数能量,让自己缓缓落了下去,飞到了景元的面前,双脚落地,同时也和他对视着。
用这样的方式打乱他的思考,然后才再度开口。
“我会在这里留个落脚点,甚至暂时也不会离开,所以你既为了罗浮求情,那么便依你所言吧。”
钟吾操纵着虚数能量,把凝聚起来的虚数能量层层降低。
他没防备景元。
因为他主要的命途是【不朽】,所以比起攻击来,他更不怕被攻击。
就算是星神的直击想要影响到他维持这具躯体的【不朽】也没那么容易,更别提区区一个令使了。
他以这样的方式让景元分心,然后在散去这些虚数能量的最后,他故意让虚数能量爆开,让无形的气浪在这个屋子里扩散出去。
四周的墙壁瞬间破碎。
失去了墙壁的阻隔,他们两个的身影也暴露在了围在外边的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同时钟吾也迈开脚步,从景元身边走过的同时,也毫不掩饰声音的直接开口。
“你的命你自己留着吧,我不是个难说话的人——但我不喜欢被人俯视,所以…下不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