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九儿?!”
意识处在虚无中的周长利猛然间听到有人正在远远的呼唤着自己的小名,双手插兜,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艹,谁特么这儿叫魂呢”
周长利,原本是21世纪的大好青年,小名也叫九儿,昨晚与妹子在长城上打扑克,激战正酣之际,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瞬间体会了一把雷公配电母的滋味,但也就体验了一瞬间,跟着便魂飞天外。
然而本以为会去重新投胎的周长利,竟然在一个漆黑的空间内苏醒了,而且脑海中多了一段不属于他自身的记忆。
此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名字,印象里的生活十分贫困,兜儿里就没超过两毛钱的时候。
而这个记忆则是一直重复着一个画面,而那个画面对他出手的人,被称之为镇流队。
校镇流队的那帮畜生将他吊在体育器材室里的时候,原宿主几乎被扒的精光,那帮孙子生怕皮带抽不到他的肉上。
被吊在自己身边那家伙是真流氓,那手是真抓女生,他被抓是真不冤,不过这货的态度倒也对的起流氓俩字,身上挨着皮带,嘴上还一直骂着那个女队长。
“我X死你个臭圈子,孙女儿,来,给爷来个痛快的!你们丫敢吗?”
这种亡命徒的态度,着实令那些打手有些畏惧,手上的皮带落下的节奏全都慢了下来。
倒是那个留着短发的王超美,眼神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你们这几个胆小鬼,被他这句话就吓到了?将来要是美帝打过来,还能指望你们保家卫国吗?”
任凭她如何怒吼,那几个队员终归是不敢再下手了。
最后她气不过,直接夺过其中一人手上沾满血的皮带,用铁头那端,重重的朝那流氓的头上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越打,那家伙骂的越厉害,直到最后两皮带落下去之后,那家伙的身体突然就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身体抖得厉害。
“超…超美,这不是打坏了吧?”
冷静下来的周超美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只是想把他打怂,可没想到,自己一失手,竟然直接在他脑袋上的太阳穴处开了一个血窟窿,虽说流血不算太多,但这人的状态差到了顶点。
可还没等她张嘴呢,那个家伙忽然不抖了,四肢逐渐的硬了起来。
“坏了,丫不是死了吧?”
这话一出来,周边的人全都慌了神,虽说这些家伙平日里经常借故虐打别人,但杀人,还真是没有过。
然而此时只有15岁的周超美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种流氓就算送到P出所,也是枪毙的料,咱们这是为民除害”
说完这句话,将手中沾满献血的皮带扔在地上,转身缓步走出了体育室。
由于死了人,其余那几个家伙也不敢再等着,慌忙的跟了出去
然而在体育室最后一人离开不到十分钟,一道身影慌张的闪了进来,在看到周长利之后,赶忙将吊着他的绳子解开,一摸鼻息,微弱至极,霎时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镇流队的,我艹你们姥姥!”
冬夜的四九城街道上显得异常冷清,然而道路两侧墙壁上基本被H色的纸张贴满。
李奎勇用力蹬着自家祖传的板车,在尚存积雪的道路上疾驰。
周长利被一床露棉花的破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躺在后面一动不动。
“我艹你们吗的镇流队,你们丫的全是畜生,丫挺养的玩意儿”
一句句愤怒的骂声已经是李奎勇最出气的发泄方式了,没办法,在这样的年代,自己能过来把小混蛋救回去,已经是在用生命来捍卫友情了,至于找镇流队报仇这事,那是他绝对不敢干的,毕竟自己还有家人。
四九城的孩子想事多,眼下要把这样的周长利送回去,估计他家老太太当时就能蹬了腿儿,思虑过后只得一扭车把,往自己家的方向骑了下去。
“元儿,开门”
李奎勇压根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回家竟然跟做贼似的,敲门不敢大声,嗓子还得捏着,毕竟这是大杂院,住的人多,人心也复杂,就像周长利这次,纯是被有仇的邻居给害了。
不过这邻居也够孙子的,上一辈儿的事,拿孩子解气,这心也是毒的没边儿。
奎元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场景下了一跳,李奎勇背着一个满脑袋是血的人站在门口,而这血已经都冻干巴了。
“哥…”
没等奎元的话问出来,李奎勇一个闪身已经进屋了,跟着示意自己弟弟将门关上。
“奎勇,你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子胡混去了?”
李奎勇家人口多,但也只居住一处不足二十平的房子里,房子中间拉个帘,就算两居室了。
这大晚上要是让老太太看见这一出,估计得吓到,于是强装镇定的应道
“嗨,您想哪儿去了,不是周大爷的房顶儿被雪压塌了嘛,我帮着拾掇了一下”
“也对,这小周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两三天都没个音儿,这不是要把家人急坏了嘛,你吃了吗?”
“跟周大爷家吃了”
“粮票儿留了吧?他家日子也不好过”
“哎呦,我还能不知道这事嘛,您早点睡吧”
“翅膀硬了,还跟我不耐烦了”
老太太虽说嘴上抱怨,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自打去年老伴儿驾鹤西游,这家里的老大自然就成了顶梁柱。
这年头家里也没什么急救材料,自己家里的那点儿钱,根本就不够带周长利去趟医院的,虽说那时候看个也就块儿八毛的事,但他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剩七块钱了,这还不到月中呢,到月底能不借钱买粮就烧高香了。
简单给周长利擦洗过后,奎元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周哥这是的罪谁了?他们丫下死手啊,哥,要是不去医院,周哥恐怕撑不了几天”
李奎勇叹了口气,跟着从兜口里掏出一个牡丹烟盒,里面装的是自己卷的烟,没办法,穷日子穷过,经济型香烟便宜的也要5分钱一盒,然而去卷烟厂买烟沫,一毛钱给一大包,能卷出二三百根。
李奎勇借着煤油灯的火将卷烟点燃,用力的吸了几口之后,将卷烟重重的捻灭在鞋底。
“睡觉,明天我找哥们儿借去”